那马车见他停下,也停了下来,车夫不卑不亢地叫他:“洛公子。”
洛金玉听这声音耳熟,将灯笼提高一些,认真去看,终于辨认出这马夫是常跟在君天赐身边的那人,便疏淡地颔首回了个礼,转身继续走。
“洛公子,”君天赐的心腹叫他,“今日地滑难走,天寒入骨,不如你上马车,公子送你一程,他也正要去上朝。”
洛金玉实在是不想理这人,可对方都开口了,他遵循礼貌,还是停下来,回身客气道:“不必了。且太尉府与这里方向相反,君大人若非是刻意为我来此,是我冒昧猜测了,我道歉,若是如此,还请日后不要再这么做,拒绝之言我已说过许多遍,实在是已不知还能怎么说。”
那心腹跳下马车,来到洛金玉身前,左右看看无人,压低声音道:“是有关养孤院的事,不便在外说,还请洛公子上车。”
洛金玉看一眼马车,又看一眼这人,心中虽持疑,可究竟还是决意上车,听一听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是他们骗人,他自下来就是。
洛金玉便上了马车。
厚厚的棉布帘子一打开,热气就迎面扑来,混杂着淡淡的药味儿。
君天赐的身上总有这股药味儿,倒说不上难闻,苦涩的气味只显得他凄清。
此刻马车里放着两个几乎密封的暖笼子,四处都铺着厚厚的褥子,仿若是张床,君天赐手中揣着一个小暖壶,本来病恹恹地靠在那儿,见着洛金玉,脸上才有了几分神采,笑着道:“子石快请坐。这么早,吃过早饭了吗?我带了些糕点,还是热的。”
洛金玉对他行了个礼,坐到一旁,马车便又达达地往前去了。
“吃过了。”吃的昨晚上刻意留下的一碗粥与馒头,热一热就能吃。
洛金玉无意与他寒暄,径直问:“所说养孤院之事,是什么事?”
“也只有说这些事,你才肯与我坐在一块,平心静气。”君天赐忧郁道。
洛金玉淡淡道:“我此刻并没有平心静气,我并不想与你独处一室,但养孤院牵扯公务,我才不得不如此,还请君大人有话直说,否则洛某这就下去了。”
君天赐的一颗心养了这么多日,终于养好了些,凑活着黏回去了,此刻又啪嗒一声跌个粉碎。
他含着怨气看洛金玉,在洛金玉当真要去掀帘子下车时,咳嗽着将一本账册递过去。
洛金玉接过来翻看,君天赐还在那咳个不停,且越咳越厉害,仿佛下一刻会将内脏都咳出来。
“……”虽然他总这么咳嗽,可洛金玉仍听得心里一阵阵的,抬眼看他,“你、你喝点儿热水,会不会好些?”
君天赐摆了摆手,却还是从旁拿了个水囊,喝了几口,渐渐好了。
洛金玉继续低头看账册,他匆匆翻看完,郑重地问:“敢问君大人此账册是从何而来?”
“我自然有我的路子,你别问,我不会答。”君天赐直接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