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疾被洛金玉摸脑袋摸得很是舒服,主动蹭他的手心,一面说道,“如今养孤院被你拿着了,你且还要往深里挖,喻系便要避你锋芒,另一方面,也要想法子弄新门路来挣钱,否则怎么养活上上下下那么多张嘴。”
洛金玉思索道:“所以,喻系就盯上了巡盐这个肥差?可是,如今大势是他们认定我与你,与东厂司礼监成党,他们正联手对付我们,喻系尤其恨我,又怎么在这个当口如此明显地抢夺君系这么看重的位子呢?”
“是这个理。”沈无疾勾起嘴角,轻笑道,“所以喻系其实也没有这么做,他们如你所说,如今第一恨的是你,并不打算和君家就此拆伙。”
“可——”
“可有人想让他们两派拆伙。”沈无疾道,“这个方法很简单,只要新的巡盐使是喻系的人,那么无论喻系怎么解释,君系怎么明智,都由不得他们不信,由不得他们自己想不想拆伙,这个伙都得拆。”
“可这和先生带回来的纸条,还有慕容有什么关系?”洛金玉问。
“其实,暂时跟那个慕容没什么关系。”沈无疾笑道,“他大约是后着,现在就钉在展清水身边的一颗暗棋。展清水究竟是司礼监首席秉笔,咱家的心腹,多盯着他点儿不会亏。哎,别停,再给摁摁,舒服。”
“……”洛金玉继续给他摁脑袋。
沈无疾舒服地长叹一声,接着说:“那人知道,以咱家性情,越是明晃晃的知道了慕容有异,越是反而不会直接赶他走或是杀了他,索性来一招将计就计,叫那慕容在不知觉中成了咱家在喻系的卧底,给他们传些假消息。如此一打算,咱家就不会管展清水跟慕容的事了,说不定还要主动撮合他们。”
“那纸条……”
“嗐,你光盯着这纸条了。”沈无疾道,“纸条上写的慕容身份的事,根本不要紧,有没有这个纸条,咱家都早晚知道慕容不简单。要紧的是这纸条的纸。”
洛金玉闻言,松开他,拿过桌上那被烧过的破损纸,翻来覆去地细看。
沈无疾双手趴在他膝上,仰着脸跟他一起看那纸,边道:“这纸的工艺细说起来也琐碎,总之你知道,这是宫里特供的纸就行了。宫里一般也用不上,是出了灵异大怪事的时候,钦天监要装神弄鬼地跟上天地府沟通了,就用这纸。制作时高僧在旁诵过经,滴过龙血的,克邪避妖,珍贵得很。”
他伸手拿过那纸,嗤笑道,“养怡署倒是也有,他们干些拿活人试药肢解的阴损事儿,记录那些阴招秘法,就用的这纸,大约是取防阴魂作祟的意头。”
洛金玉听他说养怡署,立刻想起了那个奇怪无比的人……
沈无疾也想起了那张要死不活的脸,撇嘴道:“如果咱家没猜错,君天赐是在让咱家打他的哑谜。以往巡盐是君系的好事,也就是说,都察院明面上亲喻系,实则是君系的。那么此次举荐新巡盐使,都察院必然还是会举荐君系的人,那他们两家就打不起来。所以君天赐是要咱家帮他这个忙,想法子让喻系的人抢到这个位子。”
……
翌日,沈无疾直接将这事儿说给了皇帝听。
毕竟,举荐巡盐使的事,需要这人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