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道徽凝视着陆萍君缓缓道:“自沈昭仪过世后,每年净徽的生辰礼都有父皇亲自准备,太子哥哥亦同。今年父皇抱病便罢了,却连为人最谨饬严整的太子哥哥都忘了我为什么要往金明山看望小妹,这是小妹十岁的生辰啊。星文,你能告诉我这是何故吗?”
陆萍君心神一震,在他眸色深沉注视着自己不语的时候元道徽黯然地起身,望着荷塘中蜷缩的残荷道:“他们一个是我父亲,一个是我哥哥,而你是我的丈夫。我虽不想从中作任何选择,但你和我都不能逃避必须要选,我选谁你已明了。陆萍君,你要我夫妻二人分道扬镳吗?”
她话虽狠厉,实则背身向陆萍君时袖中的手微微发颤不能自制。
半晌之后身后传来陆萍君的回答:“我与公主夫妻一体从不曾分离。”
元道徽听罢微微笑了,而后又复忧伤:“为什么会这样?”
熙宁十二年春,太子元 十五岁,新昌公主元道徽十四岁,他们是昭朝最尊贵的少年,也是皇城中最耀眼明媚的风景。长林苑的马球赛在太子元 手持画仗飞身击起彩球后开始。宗女组成的“毓英”队以新昌公主元道徽为首,个个英姿飒爽又美貌如花,足踏千金马身如翩飞燕,手持偃月仗击球若流星。
元道徽球技极佳,身形又美,惹得场下众人称赞。元 见妹妹人才如此出众自然也得意,忍不住对身旁的宋禹、陆萍君等人炫耀道:“此为我元家娇女,如何?”
宋禹见他难得露出这满脸自得,晓得他着实疼爱妹妹,将心比心也了解元 的心思,但是自家妹妹亦不遑多让,便不服道:“公主千金之躯,场上自得避让……”
在元 笑意僵住的时候陆萍君悠然道:“宋娘子冲撞起来倒不像是有避让。”
宋禹惯与他斗嘴,觑着眼望向场内道:“陆十一娘倒是比我家璇儿懂规矩,绕在场边不敢纵马呢。”说的正是陆萍君的堂妹陆芮。
陆萍君却不和他争,只“嗯”了一声逼得宋禹自讨没趣偃旗息鼓。
陆萍君比他大一岁,年后已入奉宸卫供职。作为武将世家之后陆萍君武艺拔群为京中子弟翘楚,盖因他习武有刻苦不辍之名。宋禹颇好游冶,便是与他交好也难得能约他出来。这回宋禹见他同来观赛,以为是来替堂妹加油,没想到他对堂妹的表现兴致乏乏。见此情形宋禹便有了猜想,开始饶有兴致地观察起陆萍君一路的反应,看他何时笑了何时紧张了,又是注目不移在何人身上。
一旁的元 看着场上的妹妹连入三球的潇洒身姿忍不住说道:“吾家大妹如此人才,不知哪家儿郎有福分?”
此言一出,宋禹和陆萍君等人齐齐看向他。
元 自知失言,清咳一声道:“孤有感而发。”
宋禹点头:“殿下心境臣略知一二。公主殿下金枝玉叶人中龙凤,是陛下的掌上明珠,何人能取这掌中珠呢?”
元 感慨道:“时光荏苒,新昌也是个大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