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他夫人善歌舞,原本是要踏歌起舞的,结果见了我们便避进了马车里。陶骁非说她是害羞,夺了我手里的兰草要送她。”元猗泽说到这儿露出狡黠笑意,“我扬鞭一挥,他的爱马飞卿就带着他一路跑上了高冈。范娘子的兄长还跑来谢我。”
元 听到这儿忍不住问道:“那又如何遂了陶都督的心愿呢?范娘子真的被打动了?”
元猗泽瞥了他一眼:“他是在胡闹,我们亦然,如何能叫女儿家动心?后来范娘子随父出京去了剑南,本以为再也无缘。不成想其父触怒先帝,后有陶谡上书解围,方成就了这段姻缘。”
元 闻言蹙眉道:“竟是这样?”
元猗泽露出一丝冷峭的神色:“不然如何?”
元 抿着唇不知道该怎么说,董原和许培候着时辰端来了一盏乌梅浆。
乌梅浆冰镇过,一路捧过来还渗着冰凉的水珠。
董原拿巾子拭干琉璃盏外的水滴,给眼前两个晶莹的琉璃杯都倒上酸甜清凉的冰饮然后递给两个主上。
元猗泽喝了半杯,发现董原还贴心地往杯中扔了两颗乌梅,饮下后神清气爽,腹中仿佛也好克化了许多。
元 捧着琉璃杯,看着杯中月影心想,此情此景该是畅快得意的,可我为什么会高兴不起来?
他豪饮下杯中甜饮,暗自鼓劲:此时应是可遇不可求的,元 你要沉定。
元猗泽不管他身旁这小子百转千回的心思,他只觉得有月有风甚为惬意,是他平生难得的自在。
在此月夜两个人并肩席地而坐。他们本是这世间缘分最深的人,却难免将离散、怨恨、遗忘,半生恍如一场大梦。
几点流萤明灭,元 起身跃起步入草丛间,屏息一扑掬住了一只被惊吓到黯淡的飞虫。
元猗泽远远看着他,扬声道:“它合该生于天地间,在你掌中便再无光彩了。”
元 透过指缝打量了一眼,回身对他笑道:“果然不亮了。”
元猗泽悠然地啜饮着乌梅浆,心道这也是个不曾见过什么世面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