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萍君亦随同下车,陈满拜了拜道:“天色既晚,驸马回去不如早歇吧。”
元道徽夫妇意识到陈满是暗示陆萍君勿要插手魏王事,便知太子果真是恼了元续,只得默然相别。
此刻东宫丽正殿中灯火通明犹如白昼。为了见元道徽,元 自寝殿步出,正与妹妹在檐下相遇。
“哥哥……”元道徽见到凭风而立面容清癯的太子,忍不住哽咽道,“你好不好?”
元 看妹妹红了眼睛,便笑着上前道:“我最见不得你哭了,别哭。”
元道徽垂眸道:“你还没说你好不好?”
元 叹了一声:“我没事。你这般模样,是不怪我了吗?”
元道徽摇头:“虽不怪你了,但阿兄欠我一回,以后要偿。”
元 执起帕子拭去她眼角滑落的泪:“好,以后偿。”
话音刚落,他忽然一怔,原来是元道徽上前抱住了他。元 僵直着身子,支吾道:“夭夭,这不像样,快放开我。”
“太子哥哥,若萍君欺负我需你替我主持公道,我还想替姣姣再讨百户封邑,这个得问过你再呈父亲,都要你答应了才行,都要你。”元道徽呜咽道,“元续不懂事惹恼了你,你不要同他多计较。他说话做事有时不知进退,但究其为人是最简单不过的心思。父亲巡游在外,朝中宫中都要你支撑,宗室亦以你为首,其中辛苦不能尽诉,元续也明白……”
“夭夭,你不必多说。”元道徽闻言松开怀抱,泪眼朦胧地望着哥哥。
微风骤起,檐下风铃叮铃作响。元 抬眼望了望那排摇曳的铃铎,露出叫元道徽一时琢磨不透的温柔又苦涩的笑意。而后他缓缓道:“春郎系父亲骨肉,亦是你我手足,我视他如同你与兕儿。父亲未归我亦罹病,未知其后如何。你莫急,厥证并不致命,只是发作频仍轻忽不得。”说到这里元 轻叹一声,“虽说他对我心存芥蒂一时难销,但社稷在前孰轻孰重他既为元氏子弟心里也当清楚。你是公主,是帝女也是太子的姊妹,不必忧虑太多。”
“自父亲之下,何故多出情种?”元 话说得古怪,叫元道徽一时不明,只听他继续道,“元续嬖爱伎人实非幸事,如今珠胎既结我便全其母子,你无须再理会他所请。”
元道徽心中一跳,元 观其神色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便道:“今日有云姬,来日便有他人。溺于情爱惑于美色者如何能堪大任?英宗之鉴不远。我本不必说太多,只是我不愿自己疼爱的妹妹将我视作酷厉之人。你我是一辈子的缘分,莫要毁伤。”
回去的路上马车辘辘之声不绝,元道徽只觉脑中混沌。兄长所言多有深意,再想起他苍白的病容,不一会儿车内传出一阵压抑的泣声,回荡在冷寂肃穆的长街。
这一晚魏王府中亦有伤离别。元续呆望着接走云姬的马车消失在眼前,心中不断回响着泪别之际他对云姬说的话“不论什么境地都要好好活着,护着孩儿等我来接你”。从前他护不住母亲,如今他要全力护住云姬和她腹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