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猗泽做甩手掌柜,元 便难得闲。今日有了召,元 自然早早整饬仪容去御苑赴约。
等他到的时候元猗泽正坐在晓风亭的横栏上,一边在兰汤中濯手,一边将赤足探进湖面。元猗泽不喜佩兰等药草味,从来不肯泡兰汤沐浴祓除。想来这回是在董原的力劝下勉强为之。果然见到元 过来,元猗泽随意伸腿拨了两下水面,随即侧转过身,任董原蹲身替他拭干手足。
他素来养尊处优,如今更甚,无案牍劳形之苦,亦无手足胼胝之虑。元 盯着他被董原托在膝上的脚,忍不住道:“湖水甚凉,何必?”
元猗泽抬眼乜了他一下,心道你倒是要处处管束我。
元 一见他这副神态便猜到他此刻心底腹诽什么,便走近了接过董原手里的干巾,在董原讶异的轻呼中屈膝蹲下,托住元猗泽一双脚,而后细致地替他擦拭。
元猗泽沉下脸色问道:“要你做这事?”
元 余光扫到小心翼翼退到一边的董原,然后笑道:“董大大年岁大了,蹲着难免吃力……”
饶是董原想竭力装自己耳聋心盲,这会儿也不得不扑出来嚷道:“老奴尚有余力……”
元猗泽朝他挥挥手:“我明白。”
董原这才爬起来缩到一边。
被董原这一打岔,元猗泽也懒得多计较,等元 替他穿上鞋后便站起来欣然道:“上巳佳节把酒临风,如何?”
小黄门端上铜盆,元 一边在兰汤中濯手一边道:“我原以为你要出宫去。”
元猗泽摇摇头:“洛水之畔多青春儿女,我若一去,空扰他们兴致。”
三月三亦是定情之节,元猗泽不想仪仗扰人,倒着实比年轻时平易近人许多。
元 颔首:“想你当年,应当非常乐意去。”
他口中的“当年”是多少年前,元猗泽心念顿了顿,笑道:“你啊,说不出什么短处,但性子着实像你外祖父。虽都生了能入梦春闺的好模样,但平白少却一些趣味。你少年时我倒盼着内监报与我说你出宫去,结果一次都无,不知如何能这么耐得住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