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孔希学是衍圣公,可如今孔府却是他的儿子孔讷说了算。
孔家传承千年,是山东地界上最大的地主。
历朝历代都会赏赐他们土地,在曲阜这个地界上,孔家号称孔半城。
曲阜一半多的土地都是孔家的,可以说在曲阜城中,放眼望去都有孔家的产业。
官绅一体纳粮在直隶已经推行开来,现在被朱元璋推行到天下。
前不久朝廷的公文就发到了山东,说要赶在今年过年之前,要核查山东所有土地,核查山东所有士绅家产,并以此为根据,进行收税。
这可算是要了孔家的老命,如果真的按照这样的话,那孔家每年要支出的税额将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
可这些东西放在以前,全部都会免除。
孔家的免税额度非常大,大到不可思议,几乎凡是孔府之人都有一定数量的免税额度。
没有人愿意会将自己吞下肚子里的东西吐出来,孔家也是一样,他们怎么可能会将自己肚子里的东西吐出来呢?
孔家尽管是圣人子弟,可却没有将圣人的仁德学会。
每逢山东灾害,孔家当然会捐款捐粮,可这些东西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也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就算如此,他们还会给自己写歌颂的文章。
毕竟全天下的读书人都要算成孔子的门徒,算起来,都是他孔家的学生。
这样的日子过惯了,孔家总以为自己高高在上,现在让他们吐出一点利益来,又怎么可能?
孔府的面积非常大,九曲十三廊,如果没有专门的人领路的话,是会迷路的。
孔家的下一任家主孔讷坐在孔家的后厅,这个后厅很小,只有真正的核心人员,才有资格踏入。
坐在他前方两侧的是他的叔叔伯伯以及兄弟们。
和他的表情一样,他的这些叔叔伯伯以及兄弟们都是愁云满面。
“现在咱们该怎么办?朝廷的公文已经下来了,要赶在今年过年之前就将整个山东所有的土地核查一遍,以及士绅们所有的资产清查一遍。
咱们家也被包括在内,如果真的这样做的话,那到时候所要交出的税额将是一个非常非常大的数字!”
“是啊,如果真的这样做,那咱们孔府损失可不小啊!”
坐在后厅里面的这些人,愁云惨淡的议论。
官绅一体纳粮这事儿对于孔府的打击不可谓不大,一个不好就会让孔府陷入水深火热当中。
不要以为孔府家大业大就没有什么危险。
也不过是驴粪蛋蛋外面光里面一包糠,孔府这么富庶,富的也只是孔府里面的那些嫡系人员。
至于那些旁系,日子和普通老百姓也没有什么区别,有时候还要受到这些嫡系人员的欺压。
“咱们该怎么办啊?先拿出一个具体的章程出来,老家主现在还病着呢,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一直瞒着他,要是让他知道了,恐怕……”孔讷的一个叔叔一脸担忧的看着孔讷。
孔讷左手不停的摩挲着下巴上的胡子,右手敲击着大腿,想着对策。
“这官绅一体纳粮之事已经成为公文推行开来,这是朝廷定下来的政策,如果不交的话,恐怕落不着好。
之前我听说扬州府那边的士绅们反对过,可并没有什么效果。该怎么应对这个政策,还得让我再想想!”孔讷皱起了眉头,思考着这件事情。
孔讷是现在衍圣公孔希学的嫡子,看起来地位很稳固,可大家族里面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呢?
如果这件事情处理不好,那么之后,还会有谁服他?到时候,衍圣公这个称号,还能继承下来吗?
“此法乃绝户法,如果咱们一直拖着,也不是个事,总有拖不下去的那天。
可如果不拖的话,就要交税。这一下子,要交出去多少?而且,交的税只收白银,不收粮食。
如今城中的白银价格每日一变,已经高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从古到今,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遇见……”
孔讷的叔叔孔希礼一脸纠结的看着孔讷。
他这话说的也对,从古到今,都是士绅们用各种各样的办法来搜刮普通老百姓,今天竟然成了这幅样子。
孔讷捻着下巴上的胡须,一脸茫然,“这个姓陈的,到底是个东西?捣鼓的新学虽然不成什么气候,可弄出来官绅一体纳粮,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
当今陛下出身低微,对士绅官员本来就有很大的成见,现在加上这个姓陈的,还真的不知道以后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