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来上辈子那顿打挨得也不冤枉,若是这本诏书真的发出,母后该如何自处,恐怕真的只有如同惠安太后那般自绝以证清明了吧。
萧毅瑾冷笑着看着下面群情激昂为惠安太后进言的群臣,心里明白。这是一场博弈,一场陆成泽与周家的博弈。而他就是筹码,他偏向谁谁就是赢家。
前世识人不清险些让周家得逞,但是今世,他选择了陆成泽与生母寿安太后!
萧毅瑾手指动了动,看向王御史露出疑惑的神色,说道:“王爱卿是如何知道徽州众节妇上奏的?”
萧毅瑾的声音不大,但是还带着奶气的娃娃音却让嘈杂的朝堂顿时变得一片寂静。
王御史躬身道:“臣是听说的,但臣乃御史有闻风上奏之权。”
萧毅瑾点了点头道:“闻风....?那便是知道的人很多了?”
王御史道:“是,市井百姓也议论纷纷,还望陛下早日下诏,一可安抚民心,亦可扬皇室美名。”
萧毅瑾眉头皱起,圆润的眼睛看着王御史问道:“朕听闻,那些贞洁烈妇都是不问世事不见外人,一心守节的,怎么搞出这么大的事情?”
王御史顿时愣了愣,陆成泽闻言也差点轻笑出声,他坐在龙椅下位的麒麟椅上没有说话,而是视线朝下轻轻扫了一眼。
不等王御史回话,陆成泽一系的孙御史立即回答道:“陛下所言极是,听闻节妇讲究的便是安分守己恪守本分,可是这徽州的节妇倒是大有不同,隔着千里远倒也关心起皇室之事了。”
萧毅瑾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没有给旁人插话的余地,笑着答道:“那这节妇到底是该避世还是该入世?”
孙御史躬身答道:“本该避世不出,但徽州世家甚多,臣出身贫寒,不知这世家的节妇是否是入世而为。”
萧毅瑾看向陆成泽问道:“亚父以为如何?”
陆成泽眼神里带着一丝喜意,配合着萧毅瑾回答道:“既是节妇本该一心避世守节,便是当年圣恩夫人,在太祖皇帝成就大事之后,也深居宅院,甚少外出,更不问世事了。”
“安丞相如何看?”萧毅瑾看向下首的安丞相,那也是先皇老臣,前世之时曾听说先帝临终之时,辅政大臣原本在安丞相、承恩公与陆成泽之间犹豫不决,但是真正相争的不过是承恩公与李承泽而已,不过安丞相在最后关头极力举荐陆成泽才最终让先帝下定决心,认陆成泽为义弟,赐封一品镇安王辅政监国。
安丞相上前一步躬身道:“妇人之事,老臣身为一个男人无话可说,只是老臣觉得有些羞愧,想当初老臣十年寒窗苦读,经历种种考试,也算得上是披荆斩棘,才得了个二甲的名头,这才能得见圣君,上达天听,如今这些身处深宅中的女人居然可以直接上奏,让老臣觉得惭愧。”
作者有话说:
本文慢热,大家慎入
第18章
“自古以来都有男主外女主内的说法,便是皇宫里还有一条‘后宫不得干政’的宫规,只是朕太过年幼,父皇临终留有遗言,特许母后协助朕处理朝政,不曾想如今却被人说成不守妇道,如此算来还是朕之过了,”萧毅瑾淡淡的说道。
一旁的陆成泽立即回答道:“大周自立国以来,一向广施仁政,民为重君为轻,太后是陛下的母亲,与陛下乃是一体,只要是为了天下区区骂名又算得了什么。”说着话锋一转又道:“若是御史台上奏倒也罢了,那些深锁宅院的深闺妇人如何会对国事如此重视?”
“如诸卿所言,这节妇应当安分度日,徽州的节妇倒是不同,隔着千里远倒是仗着那些个牌坊,插手皇家之事,插手朝堂之事。”萧毅瑾看向王御史一系人等:“王御史以为该如何处置?”
王御史立即跪了下去:“陛下,节妇只是感叹于惠安太后大义罢了绝无干涉朝堂之意。”
“绝无干涉朝堂之意?”萧毅瑾反问着,将手边的奏折远远抛出,轻飘飘的奏折,刚好砸在了王御史的面前,纸张展开,前半段赞扬惠安太后的忠贞,而后半段对寿安太后的斥责就差铺陈直叙,直接写出让寿安太后同惠安太后一样殉了先帝,以保贞洁之名。
王御史不用看也知道奏折上写了什么,立即额头点地磕了下去。此刻不敢求情也不能求情。
同样陆成泽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萧毅瑾怎么处理。
萧毅瑾自从由陆成泽亲自教导,萧毅瑾天性顽皮天真,自先皇薨逝,更是没了管束,处处与陆成泽对着干,让陆成泽十分疲累。
不过自从上次从假山上摔了下来好似一夜间长大,变得十分懂事,让陆成泽与寿安太后欣慰之余对他的期待也更大。
陆成泽今日便是将一切都交给萧毅瑾处理,他想要看一看,萧毅瑾会如何做,又能做到何种地步……
好似感受到了陆成泽的视线,萧毅瑾也看向陆成泽,两人视线撞到一起,萧毅瑾不动声色轻轻颔首率先将视线移开看向下面的大臣。
“拟旨”萧毅瑾淡淡地吩咐道:“徽州节妇不贞不洁窥视朝堂干涉朝政,凡上奏之人每人罚她们抄写十卷往生经为惠安太后祈福。徽州牧身为朝廷命官不尊先帝遗令,一州之牧却受一群妇人驱使,目无纲纪毫无朝廷命官的风骨,罢黜官位,让他回家思过。”说着看向下首的安丞相道:“继任徽州牧就由安丞相与镇安王商议个人选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