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局两人不分上下,李耷本事不小,甚至每一盏茶的名字都能先付景轩一步说出来,这若是放在品茗大会他兴许已经赢了,可他偏偏加了蒙眼这项,凭白给了付景轩机会。付景轩始终不紧不慢,即便遮住了眼睛,嘴角也是微微上扬,先前王氏就拿这种办法试过他的深浅,如今李耷不过算故技重施,哪能难的倒他?茶味入口,便已知混了哪家哪户,好似茶局还未开始,便已经接近了尾声,付二爷摘下眼罩时李耷那边还在嘬味细品,此局定了时限,在此时限之间不可随意喊停,付景轩不等了,拿过纸笔写下五家茶品的名字,下台前特意来李耷身边转了一圈,才抽出别在后腰的聚骨折扇悠哉悠哉地回到方泽生身边。
方泽生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如小时候见他捣蛋那般点了点他的额头。
李耷在黑暗之中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还有一味茶没有品出来,这茶的回甘不算特别,光是类似的味道就有十七八种,一时斟酌难定,只得又嘬了一口,还未尝出味道,就听台下有人窃窃私语,随即声音越来越大,最终变成哄堂大笑!
李耷皱了皱眉,刚要放下茶盏摘下眼罩,就感下盘冰凉,一阵寒风吹动大腿腿毛!
难道是……裤子掉了?!
李耷急忙扯下眼罩低头,果然看到腿上的裤子正在往下滑,已然滑到了小腿根上!
“别笑了!都别笑了!”李耷那厢扔了茶盏提起裤子就要往台下跑,付景轩随着众人的笑声在台子底下提醒:“李兄还没有写下茶品的名字,可算是弃权了?”
李耷闻声急得跺脚,一边揪着裤子一边返回茶桌匆匆写下了那五种茶品的名字,而后红着一张大脸,冲着付景轩骂了几句跑下台去。
牧族子民不穿长衫,多是穿些方便劳作的半臂短打,虽说近年来都城内的富贵人家也开始效仿中原子民改穿长袍,却还是有许多人觉得麻烦,只穿短袄长裤。
李耷今日便穿了这身,短袄遮不住屁股,生生被人看了个精光!
台上笑声不绝,直到第二试点茶局开始,才渐渐安静下来。此局没有什么悬念,王璞不敌胡云杉,胡云杉最终还是没有胜过萧衡。方泽生早就料到如此,一步步登上高台,站在萧衡对面,与他拜了拜礼,说道:“方才是我家夫人顽皮,还请三王子多多见谅。”
萧衡显然看到李耷的裤子是付景轩使坏弄掉的,并没有放在心上,“无妨,却是李耷挖苦在先,有辱中原茶道,令夫人出手教训,也有情可原。”
方泽生道谢,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萧衡点了点头,“其实比起李耷出丑,我倒是更想瞧瞧方少爷的技艺到底如何,早些年就听闻方家少爷的提壶技巧精巧无比,不知道眼下,还能否有幸一见?”
方泽生说:“恐怕会让三王子失望,方某这些年显少提壶,若跟以前相比,退步许多。”
萧衡见他不像谦虚,忐忑了几天的心脏终于落回了原处,笑着说:“只是比试终归还是比试,还请方少爷全力以赴,万不可有半点松懈。”
方泽生淡淡点头,“那方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60章
有些人嘴上说着退步,却还是此普通人高出一大截。
相比年少时期,方泽生的提壶技巧确实退步了一些,只是他所谓的退步,不过是冲点之时茶汤表层少了几点浮沫,不影响汤色,不影响口感,不影响浮沫褪去留在茶盏内壁的连绵山景。
萧衡呆呆地看着方泽生留下的那盏根本无需翻看《茶录》以肉眼就可以评定出来的鲜白茶汤,输的心服口服。
茗斗结束以后,便到了反乡的时辰。
若不是陶先知还要和萧衡谈谈生意,几人恨不得当天下午便离开临潢府都城,快马加鞭地往回赶,若是一路顺利,兴许还能赶上夏日的尾巴,吃上最后一茬西瓜。
三宝早就把他家少爷的行李收拾好了同方泽生的一起放在花厅的矮桌上,徐大人那厢也换上了一身官服,伏在桌案上面急笔书写喜报,准备安排信使先走一步,将这个消息传给天家,蒲凌虽然没有登台,却比自己登台还要高兴几分,同胡云杉一起收拾好行李,正在抬手比划着方泽生使用的提壶技法。
申时过半,陶先知春风满面地跑了回来,显然生意谈得不错,瞧了瞧坐在花厅的一众人,兴冲冲地问:“方泽生和付老二呢?”
三宝摇头:“没瞧见,晌午用过饭后,两人就一起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