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空荡荡的,也没有灯,就只有一张以前祭祀用的长木桌放在角落里。
“把桌子抬过来。”姜苏直接支使那帮大小鬼。
他们每日受老孙供奉,抬个东西已经不是太困难,于是一拥而上,把桌子抬起来放在了房间正中。
姜苏示意黑术把翟靳聿放在长木桌上。
黑术就把翟靳聿放在这张长木桌上。
这里住着的鬼爱干净,虽然这二楼几近废弃,但是却干净的一尘不染。
为了答谢老孙供奉它们,老孙出门摆摊姜苏又不在家的时候它们还会溜到一楼去帮老孙打扫卫生,整理房间。
像它们这样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没有人供奉,只能在每年清明节或者是谁家里供奉祖先的时候去偷吃几口饭菜,偷闻几口香火,老孙住进来之后,却是每天都会上香供奉它们,有的时候还会做一桌好菜供它们吃。
黑术把翟靳聿放在桌上,双手环胸看着姜苏:“还要我做什么?”
姜苏摇了摇头,把烛台放在桌角,又说:“你让老孙把我的箱子拿上来。”
再上来的人却还是黑术。
除了箱子,他手里还拿着一块打湿的毛巾:“先擦把脸吧,一脸的血,恶心死了。”
姜苏只是把箱子接过去。
黑术走上前,捏过姜苏的脸,然后拿着毛巾,刚下手时因为心中有气,动作有些粗鲁,脸也臭着,擦了两下,动作却不由自主的温柔起来,脸色也稍稍放柔了,语气却有些不忿:“你和他认识才多久,他死了就值得你这样伤心?还掉了眼泪?”
终究还是吃醋,姜苏这个没心没肺的,不知道他死了,她会不会为他掉眼泪。
姜苏既不反抗也不反驳,就这么仰着脸让黑术给她擦脸,黑术一点一点把她的脸擦干净了,又把她满手是血的手抓过来擦,毛巾很快被染红了。
“你一身的血,先下去换件衣服。”黑术说。
姜苏真就抛下翟靳聿的尸体,往楼下走去。
黑术跟着下去。
姜苏下楼,找到自己的手机然后给赵老爷子打了个电话。
然后回房间拿了衣服,去洗了个澡,她胸口的伤口已经停止流血,但是被水一冲,表面的血还是顺着水流了下去,把伤口洗得发白,她却恍然不知似的,把全身都冲干净了,换上干净的衣服出去。
她头发湿哒哒的只略擦了一下。
黑术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吹风拍了拍沙发,她就坐过去温顺的让黑术给她吹头发。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黑术问:“难道你就打算把那男人的尸体放在二楼了?”
姜苏没有说话,闭上了眼睛,满脸漠然。
吹干了头发。
她就回了二楼。
半个小时后,有一个三十岁左右面容普通的男人敲开了院门。
他手里拎着个箱子。
老孙警惕的问他找谁。
男人彬彬有礼的模样:“有一位姜小姐让我过来的。”
老孙让他稍等,问过姜苏之后才把男人请进去,一直带到了二楼。
男人看到姜苏,面色如常,只是礼貌的点了点头:“姜小姐吧,是赵老爷子让我过来的,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姜苏说:“帮我把他身体里的子弹都取出来,然后把他的伤口缝合一下。”
男人并不吃惊,也不多问,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充电式台灯放在桌子上,然后打开了自己拎过来的那只箱子就准备工作,他的动作顿了顿,有些异样的看了姜苏一眼:“你要在这里吗?”
姜苏点了点头。
男人就没再说什么,开始自己的工作。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二楼比一楼的温度要冷很多,像是开了冷气。
男人先检查了一下翟靳聿的生命体征,确认死亡后,用剪刀把翟靳聿的上衣剪开,看过太多惨状的男人看到伤口连眉毛都没动一下,给自己头上戴上一个光线很强的探照灯就戴上手套拿起了手术刀。
姜苏就站在那里,看着男人用手术刀划开翟靳聿的伤口,翟靳聿新死不久,手术刀划开他的皮肤,还是会有血流出来,男人把血止住,然后用镊子把子弹一颗一颗从翟靳聿的身体里取出来,一颗、两颗、三颗、四颗、五颗——
子弹落在铁盘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像是落在姜苏的心上。
男人处理过很多类似的情况,但是被人这么面无表情的旁观还是第一次,而且还是个模样稚嫩的小姑娘。
他把子弹取出来,然后开始缝合,他缝针的动作非常快,他人长得平平无奇,算不得好看也算不得难看,只是普通,那是那双手却十分好看,十指修长,苍劲有力,手法几乎叫人有些眼花缭乱。
除了枪伤,翟靳聿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刀伤,包括手臂上几乎被子弹炸开的伤口,很是触目惊心。
男人一一缝合,最后沾了酒精的棉球把表面的血迹擦拭掉。
把手术刀放进盒子里,脱下手套丢进箱子,说:“可以了。”
“辛苦。”姜苏淡淡的说。
男人冲着姜苏点了点头,然后说:“如果没有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