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徽禛搁下笔,眉头一拧,起身与谢朝泠说了声,去了外殿。
刚踏出殿门就看到站在玉阶之下的萧砚宁,与其他人一样被雨淋湿了衣裳,身形却依旧站得笔直,一动不动。
谢徽禛冷了脸,示意身边内侍撑伞下去:“将他叫进来。”
萧砚宁上来,他被雨淋得狼狈,湿透的外袍紧贴在身上,满面都是雨水,发丝上也在淌水。
进门萧砚宁先低了头与谢徽禛行礼,谢徽禛没好气:“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躲,有意思么你?”
萧砚宁:“臣若是躲了,其他人怎办?臣是他们的领队,在众目睽睽下若不能以身作则,以后还有何威信可言?”
他语气平静,只为陈述事实,并无争辩之意。
谢徽禛听罢微眯起眼,深深看他。
“行啊,长进了,还知道回嘴了。”
萧砚宁头垂得更低,没再接腔。
谢朝泠派人出来提醒谢徽禛,说让他先回去东宫,谢徽禛本也不想再待下去,这便走了。
他一人乘轿,其他人皆冒雨随行,两刻钟后回到东宫,所有人都已狼狈不堪。
萧砚宁想要告退下去换身衣服,被谢徽禛叫住:“昨日太医还说你伤处不能碰水,你便是全未听进去吗?”
萧砚宁低着头,无话可说。
谢徽禛:“将衣裳脱了。”
萧砚宁脸白了一分,没肯动。
“青天白日的孤不会做什么,你衣裳都湿了,就在这里换吧。”谢徽禛一抬下颌,示意他。
萧砚宁难堪道:“殿下,臣不想殿前失仪,殿下还是允臣回去偏殿更衣吧。”
谢徽禛轻嗤:“你这副狼狈样不已经殿前失仪了?”
萧砚宁:“……臣知错。”
“去屏风后换,孤不看你便是。”谢徽禛没好气道。
萧砚宁只得领命,去屏风后边脱下早已湿透黏腻不堪的衣袍,他没叫人帮忙,自己拿巾帕擦干净身上的水,再一件一件将下人新送来的衣衫重新穿起。
谢徽禛立在屏风外,抱臂看向屏风之后的那道身影。
因为落雨,殿中光线昏暗,只点了两盏宫灯,映着屏风上的影子,那人一弯腰一低头的动作皆清晰可窥,从肩膀至腰线的那一段弧度格外流畅,在烛火映衬下莫名生出点别样旖旎的意味。
萧砚宁自屏风后出来,对上谢徽禛毫不掩饰看向他的目光,低了眼。
谢徽禛提醒他:“将束发散了擦擦吧,头发都湿了,不难受吗?”
萧砚宁犹豫道:“殿下还是准臣回去收拾妥当了……”
“就在这里擦,”谢徽禛坚持,“你过来。”
萧砚宁只得走上前,再被谢徽禛伸手攥过去,按坐榻上。
原就已被雨淋湿的束发带经萧砚宁手指一勾,转瞬自湿发上滑落,乌黑长发四散开。
萧砚宁头低得抬不起来,耳根红了个透彻,在人前披头散发是比衣冠不整还要失仪之事,更何况是在这位对他抱着不纯心思的皇太子跟前。
谢徽禛捏着巾帕亲手帮他擦拭头发上沾的水,萧砚宁坐立不安:“……有劳殿下了,臣自己来。”
谢徽禛落下一只手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按:“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