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贤清与姚广忠不同,他本就是齐王推出来的箭靶,只是没有想到霍太师雷霆手段,故技重施,定了他的贪腐罪后抄家灭门,顷刻间便熄灭了齐王的念想。
霍时修还站在原地,霍蕲朝他走过来,沉声问:“齐王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问了问我和小王爷的情况。”
“他近日又有动作了,你也要多留心,对了,万寿节快到了,你需得抓紧时间筹备好各项事宜,前日圣上说宫里舞姬表演的节目都看腻了,想看点新鲜的,你过去不是天天混迹歌舞坊吗?想想办法,找民间那些人编排个新鲜的舞蹈,或者其他表演,总之,一定要让圣上龙颜大悦。”
霍时修不答话,霍蕲免不了动怒,“你又犯什么毛病?还想惹爹生气?”
“没有军响,倒是有大把大把的银子举办万寿节?”霍时修漠然道。
霍蕲连忙左顾右望,幸亏两旁没人,他怒其不争道:“我还以为你成了婚能稳当些,结果一点长进都没有。”
“哥,我真的不想待在礼部。”
“不想?”霍蕲冷笑,似是听见一个荒诞的笑话,“你还没想明白爹为什么让你待在这里了?就是要让你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踏踏实实地为皇上做事。”
霍时修抬腿就走,霍蕲在后面也喊不住他。
成蹊在宫门外迎上来,“少爷,去哪儿?”
“回家。”
成蹊笑着为霍时修搬轿凳,“现在回家变成少爷最开心的事了,以前夫人派人来催多少次,您都不肯回呢。”
霍时修揉了揉眉心,勉强笑了笑,应道:“我开心有理由,你这么开心是因为什么?”
成蹊顿住,抬头见霍时修唇角挂着促狭的笑,不免有些臊,奈何嘴笨说不过他家少爷,只能含冤作罢。
马车一路飞驰,最终缓缓停在了太师府正门,霍时修正要下来,有小厮从里面跑出来,像报什么百里加急的捷讯,兴冲冲地朝霍时修行礼,“四少爷,您要不从后院的门进吧,小王爷还在马车上,说要等您抱他才肯下来。”
成蹊听了连忙掀起帘子,等霍时修重新坐回去,可霍时修怔了片刻后,竟然将朝冠摘下,扔到成蹊手里,然后直接顺着外围墙,一路往后院的小门走了,他走了几步还嫌慢,又加了速度开始跑。
成蹊下意识地追,可在霍时修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时,他停了下来。
他看着霍时修奔跑的背影,青袍在风中飘动,像在飞。
他有多久没见过这样肆意的少爷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霍时修变得沉默寡言,变得愁容满面,一把火烧了自己所有得意的辞作,一把火烧了少年意气,名冠京华成为灰烬被吹散,最后一转身变成了人人口中的花花太岁,登徒浪子。
成蹊本来以为他的少爷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幸好,幸好有小王爷。
风灌进宽大的袖摆,霍时修听见呼呼的风声,风从他的耳畔吹进高墙,撩动满树的玉兰,吹皱一池秋水。
高墙内是折磨了他经年的囚牢,而他的心上人同他一样不肯进去,在门口等着他。
一起跨过门槛,前路就好走得多。
他看到马车了,当儿坐在门槛上玩手里的一把蒲公英,他靠近的时候听到温晏扒在马车的小窗上喊:“当儿当儿给我一根,我也要吹!”
“要吹还是要抱?”霍时修走到温晏旁边,负手看着他,笑意吟吟地问。
温晏呆住了,半晌才吭声:“要抱。”
霍时修三下两下就将他抱出来,踩着脚凳,迈进院子,当儿还没来得及将轮椅搬出来,他的小王爷就被人抱走了。
霍时修径直往屋子里走,温晏的视线一刻都离不开霍时修的脸,马车颠簸带来的疼痛全抛之脑后了,他满心满眼只有霍时修,顾不得害羞,他用脸颊贴了贴霍时修的侧颈,霍时修陡然停住脚步,他低头看了温晏一眼,下一秒就加快了步伐,进了屋子,他在温晏耳边说:“晏晏,关门。”
温晏懵懵懂懂,眨巴两下眼睛,乖巧伸手关了门,他还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在等着他。
温晏以为自己要被扔到床上,但霍时修才舍不得,霍时修把他横放在床上,随后就欺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