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养活它的?”
“说来话长,我们换个地方慢慢说可好?我为哥哥接风洗尘。”
“……”
他一口一个“哥哥”,乖巧又亲热,江白昼只好点头,跟着龙荧往外走。
他们一前一后出庙门,龙荧因激动攥出的汗被冷风吹干,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快,他好像突然之间活了过来,浑身充满了活人才有的热气。
他们沿着死人河漫步,还未出残星阵,江白昼忽然察觉到,阵内情感发生了变化。
那些毫无生机的枯树不知为何对他亲切了起来,他靠近的时候,甚至被支棱的树枝刮了一下,那枝条仿若人手,温柔地撩了撩他的长发。
……温柔?
怎么可能,树枝是僵死之物,他走路时无意刮蹭而已,会有这种错觉,八成是阵主在作怪。
可江白昼转头一看,龙荧一脸无辜,还悄悄地眨了眨眼。
江白昼无意追究,只觉得他好笑,像个爱作怪的小孩。
路不远,走一会儿便出了荒林,来到了官道边上。
官道两旁荒草萋萋,江白昼左右一望,远处有行人,都是从洛都逃难出来的流民,那些人或坐牛车,或缓步慢行,拖家带口,精神不振。
他问龙荧:“你要带我去哪里?会武营吗?”
龙荧吃了一惊。
江白昼料定他不知情,便将自己何时抵达此地、结识老车夫一家等事情经过讲给龙荧听,其中自然包括他们被捉进会武营的那一段。
江白昼道:“当时我扮作老车夫的女婿,坐在马车里,你没看见我。”
“……”
龙荧傻眼,昨晚车里的人竟然是昼哥哥?
他没看见江白昼,可江白昼看见他了,当时他做什么来着?言行举止有无不妥?
龙荧仔细回想了一下,竟然什么都想不起来。
那时他的药劲还没过,并不怎么清醒……但八成是有的,“龙左使”冷酷凶恶,一贯招人厌恶。
龙荧略感心慌,悄声瞥向江白昼。
万幸,江白昼面色如常,似乎没发现他昨晚的表现和现在有反差。
龙荧舒了口气,喉咙发紧,低声道:“我们不去会武营,那儿人多眼杂,不大方便。我在埋星邑置有一处私宅,虽有些简陋,但还算干净。若昼哥哥不嫌弃,我带你过去住几天。”
“多谢。”江白昼道。
“不要谢我。”龙荧一脸诚恳,“哥哥与我情谊匪浅,我为你奔走,实乃理所应当。”
“……”
于是,从死人河到埋星邑,江白昼思考了一路,什么叫“情谊匪浅”。
这一路上,他们边走边闲谈,起初龙荧怕江白昼无聊,尽力找话说,后来发现,江白昼的兴致相当不错,可能因为对此地陌生,见什么都新奇,问他为何天上有黑雾?为何地上的草木都枯死了?又为何洛都冬天发洪水,几乎淹了一座城却没人管?
他问什么,龙荧便逐一答来。
说来话长,黑雾是天灾,据说存在了近千年,确切出现时间已不可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