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瑞芝还没有说话,男人顿时哀嚎出声,“不是吧?!咱们都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了三个月了,现在好不容易首次打通谋命水晶通道,都要打道回府了。全研究队都知道副队喜欢他,怎么就他自己不知道!”
简瑞芝摸了摸衣袖,下面是折成小豆腐般的信件。她笑眯眯说:“没事没事,谁叫他木呢,反正他今晚就知道了。”
男人大笑:“祝你告白成功!”
“承你吉言。”简瑞芝来到一个敞开的帐篷前,示意小瘸子拉简云台进去。他将简云台安置在椅子上,又偏头问裴溪,“你脸上戴的是什么。这么热,不摘下来吗?”
裴溪面色未变,说:“宗教信仰。”
“噢噢。”涉及宗教信仰的东西,简瑞芝顿时就不敢再继续追问了。
观众们好笑又稀奇。
“真没看出来,裴溪说谎面不改色诶。”
“他还真不一定在说谎,神之通行都在守护神像了,没准这还真的是宗教信仰。”
“帅哥说啥都是对滴。”
简瑞芝数落说:“你也真是的,你的朋友眼睛不方便,你还带着他跑到大山里来。这里可是无人区,要不是刚巧撞到了研究队,你们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走出去。”
裴溪说:“嗯。”
简瑞芝说:“嗯什么嗯?我看你这个模样就是个不知冷暖的,盲杖盲杖也不准备,指南针也没有,他眼睛不好你脑子不好?”
裴溪:“……”
观众在屏幕前不厚道地笑出声来,直播间顿时充满着幸灾乐祸的气息:
“哈哈哈哈哈哈哈很少看见裴溪这样吃瘪啊,我怎么感觉像岳母在挑剔女婿?”
“妈妈和简大胆性格是真的很像,说话的语气简直是一模一样hhhhhhh”
“不知冷暖真的是要笑死我,妈妈!别看裴溪看起来仙气飘飘,但人家其实很温柔的,人都陪您儿子来闯刀山了23333”
简瑞芝自然不知观众此时笑成什么样了,她自顾自地数落了一通,裴溪话又少。可能到后来,她自己都觉得没有意思,便交代了一些盲人的注意事项。
简略说完后,简瑞芝正要转身离开,简云台突然开口:“等等!”
简瑞芝疑惑回头,“怎么了?”
方才简云台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即便是开了口,也像极了在梦游。借着室内燃起的小火盆,简瑞芝这才发现面前这个少年鬓角处满是细汗,整个人都十分的紧绷。
简瑞芝又追问了一遍。
简云台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有许多话都堵在心头,那些错综复杂的情绪在心里乱转,无论如何都寻不到一个突破口。简瑞芝“嘶”了一声,突然说:“我怎么感觉……你和我长得有点像?”
简云台微愣,紧张地抬起头。
他好像听过很多人说过类似的话了,沃霞玲说过,陈伯平说过,教父也说过。简云台曾经在陈伯平给他的照片中,见过静态的简瑞芝,也曾经在白河城的铃铛旧影里,见过动态的简瑞芝,却也仅仅只是见过。
而现在,他们却可以对话。
他罕见地有些手足无措,慌乱时竟然问出了一个十分痴呆的问题。
“哪里像?”
简瑞芝忍笑说:“眉眼有些像,不过你的鼻子和嘴巴却有点像另外一个人。如果以后我和他结婚生个小男孩,肯定就长你这样。”
话音落下,外面传来一声冷哼,“你知不知道羞啊!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就在这里想些有的没的……”那人走了进来,一见到简云台,顿时也“嘶”了一声,“还真挺像!”
“!!!”
直播间弹幕猛地增多,观众们瞬间都跟看见了鬼一样,欢乐的氛围一扫而空。
简云台听见了这声音,顿时也猛地挺起背脊,更用力地攥紧了裴溪的手臂。若不是手心触及这冰凉的温度,他很可能已经暴起,随便抄上个武器打了上去。
裴溪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异样,微微皱了皱眉,偏眸看了来人一眼。
——颧骨极高,是个尖酸刻薄的长相。女人梳着一个高高的马尾辫,头发被梳子梳得紧贴头皮,浑身携着一股子居高临下的傲气。
沃、霞、玲。
简云台在心中恨恨默念出这三个字。
沃霞玲走进来后环视一周,视线先是在简云台眼上顿了一下,旋即又在裴溪的面纱上顿了一下。最后她看了看这两人的衣物材质,断言说:“贵族阶级以上。”
也许是裴溪周身的矜贵气度给人不小的迷惑,沃霞玲并没有贸然发难,像是怕冒冒失失地会得罪人。不过她也并没有多说什么,侧身拉着简瑞芝往外走,“外面在玩击鼓传花,少一个人,快来!”
“击鼓传花怎么会少人?”简瑞芝疑惑问:“这种游戏不是有多少人就算多少人嘛。”
沃霞玲涨红脸大喊:“我说少人就少人了!要你管?”
简瑞芝失笑点头,“好好好,听你的。不过下次想让我陪你玩,就直说。”
她们走远了,沃霞玲的暴躁声音都尖利无比,霎时传进帐篷里:“谁稀罕你陪我玩,你爱玩就玩,不玩给我滚蛋。”
十分钟后,帐篷里依然静谧。
简云台问:“你还在吗?”
“在。”裴溪的声音从他身边传来,在他的高处,听起来轻轻的,十分悦耳。
忍了这么长时间,简云台终于忍不住了,死死攥住裴溪的手臂大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遇见我的生母?还有沃霞玲——就是刚刚进来的那个女人,她已经被我杀死了啊!这是幻觉?还是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砸了出来,可见他此时的茫然与焦躁不安。裴溪十分有涵养地等他问完了,才开口安抚说:“冷静。”
简云台:“我已经很冷静了!”
他粗喘数声,裴溪却突然抽出了手臂。他顿时变得急躁起来,“你去哪里?!”
大约十五秒钟后,简云台感觉到有一只冰凉的指尖抚上了他的上眼睑。像是有人在他的眼皮上涂上了膏体状的东西,与此同时还有苦涩的中药味,裴溪说:“你生母离开帐篷时,扔了一瓶消炎药给我。”
简云台的粗喘声微顿,上眼睑上火辣辣的疼痛感得到了舒缓,仿佛他此时心底的焦躁感也随之得到了舒缓。
他抿了抿唇,说:“谢谢。”
裴溪指尖微顿,“没事。”
简云台迟疑了一会儿,又补充说:“对不起,我刚刚……我刚刚不应该向你撒火。”
裴溪还是那句话,“没事。”
他替简云台涂药,虽说有意放轻了动作,但简云台还是嘶声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