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宴会,参与的人众多,可是要把每个人的喜好都顾及到,也是不易。若是换了她,她也不能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做的比娴妃好。至于为什么她这么肯定不是皇后,那不过是因为,宫务到皇后手中时,离万寿节不过两三日了,皇后再能耐,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尽善尽美,唯一的可能就是照着娴妃的安排来。
就在这时,歌舞尽,方一退场,殿内便静了下来,皇帝微微一笑,便道:“皇后确实劳苦功高,所以,吴书来。”他唤了一声,继续道:“前日番邦进贡给朕的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赏赐给皇后,以嘉奖皇后辛苦。”
吴书来弯腰退了出去,很快便捧着个盒子进来,送到了皇后面前,皇后打开一看,上面的红翡颜色殷红如血,清澈温润,没有半分杂质,可见是上好的物件了。
皇后忙起身谢了恩:“多谢皇上赏赐。”
皇帝含笑让皇后坐下:“朕一向都是赏罚分明之人,有功必赏,所以除了要赏皇后你,朕还要赏赐娴妃。”
皇后坐下的动作一顿,脸上的笑顿时就僵住了,皇帝却和没看见似的,笑意盈盈的看着娴妃道:“朕知道,这场宴会你也是用了心的,所以朕也要赏赐你,只是你位份不如皇后,朕也不能赏你太过,就把镂空芙蓉石玉环赏赐给你吧。”
这番话,娴妃听着极为舒心,可皇后脸色就难看极了,什么叫娴妃位份不如她,所以不能赏赐太过?干脆皇上直接说娴妃的功劳比她大得了。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可皇上此番作为,将她的脸面置于何地?
娴妃欢欢喜喜的谢了恩,皇帝便挥手让歌舞继续,自己慢慢品着金龙杯里的酒。
皇后冷眼看着底下的窃窃私语,心里都快呕死了,皇上竟这般打她脸。
直到亥时,宴会才算结束,皇帝去了皇后的长春宫,柳清菡慢慢的往永寿宫走,趁着微凉的夜风,就当是醒酒了。
绕过雨花阁,经过宝华殿时,却见宝华殿里灯烛未灭,一身姿清瘦的少年跪在黄色的蒲团上,闭目祈祷着什么。
走的近了,她才依稀听了两耳朵:“……求佛祖保佑皇阿玛万事顺遂,江山永固……”
柳清菡没出声打扰,又悄悄的走了,走远了,她才问道:“方才那人,可是大阿哥?”
虽是问句,可她心里已经确认了大阿哥的身份,毕竟在这宫里,有这个年纪又能叫皇上皇阿玛的,除了大阿哥,也没旁人了。
之卉点头:“奴婢瞧着,的确是大阿哥,只是这个时间,大阿哥怎么会在这儿?”
柳清菡若有所思:“今儿一整日,本宫好像都不曾见到过大阿哥。”
之卉见想不明白,便笑着道:“左右也不关咱们的事儿,大阿哥如今也有十四五岁了,自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娘娘何必费这个心思去琢磨。”
“也是。”她是年轻嫔妃,大阿哥是年长皇子,她们两个本就不该有所交集,否则于自己毫无益处。
不过柳清菡想是这样想,却在第二日皇帝宣她伴驾时,不得不提起大阿哥。
皇帝心情极好的赏着面前的这幅父慈子孝图,上面画着皇帝,还有兄弟五人,其中便包括了已经夭折的端慧太子。
皇帝指腹摸着画里其中一个人,神色带着怀念:“想当初,永琏还在的时候,是那么听话,那么聪慧,可一转眼,永琏已经没了四年了。”
柳清菡默默的陪在皇帝身边,见皇帝突然就怀念起了端慧太子,自己也只好绞尽脑汁的想出夸端慧太子的好话:“臣妾虽然从未见过端慧太子,可也知道,端慧太子能让皇上如此怀念,定然是一个孝顺的。”
“你说的没错,”皇帝微微一笑,话中带着伤感道,“永琏是朕的第一个嫡子,他从小就被朕寄予厚望,只可惜,慧极必伤,永琏的身子病了一场就迅速的坏了下去,直到最后,药石无医。昨儿永璜把这幅兄友弟恭图献给朕的时候,朕心中颇为感慨,就想找个人说一说,只是永琏是皇后心中永远也无法愈合的伤痛,朕便熄了同皇后说的心思,又觉得你向来懂朕心意,这才同你说说心里话。”
柳清菡面露感动,素手揽着皇帝的胳膊,喃喃道:“皇上相信臣妾,愿意同臣妾说这些,臣妾心里自然喜不自胜,皇上放心,您同臣妾说的话,臣妾必不会透露出去分毫。”
皇帝欣慰的拍了拍柳清菡的手:“朕自然信你。”说罢,他又道:“永璜也是知朕心意,送的寿礼中朕最为喜欢,只是永璜这两日身子不大好,许是天气转凉了得缘故,着了风寒,又怕扫了朕的兴致,昨日连宴会也不曾参加,朕心中着实有些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