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后一句话,是对他说的。
“苍黎,我宁愿半乐能活到最后,一辈子不知晓……”
那时,她已知道结局。
连尚说的对,整个思绝楼,都是为了炼出一个苍黎。
“你们没看出,我们是他的饵料吗?!”连尚说,“我们都要死的!注定都要死在他手上的!半乐,你还犹豫什么!你忘了,他疯起来连忘烟都能杀!我们联手还有胜算!”
苍黎揉着额头,双眼竖瞳如针。
魔息又重了,沈湘均匀的呼吸声停滞了,她睡眠一向很轻,有点风吹草动就会醒。
沈湘翻身坐起,黑色的眼睛又大又圆,凑到他鼻尖前,盯了他好久,才压低声音问道:“疼?”
苍黎嗤了一声:“你脑子不清醒?本座可有说过半个疼字?”
“你当然不会说,你这么好面子……”沈湘话说一半,忽然止住,“不对,你也不是那么好面子的人。”
苍黎其实很乖。
那么,他平时那些听起来很耳熟的霸道之言,究竟是——
“连尚!”沈湘一拍大腿,想起来了。
梦里见到的那个连尚,见色起意,想要苍黎做炉鼎,被忘烟提防的那个连尚!
“提他做什么?”苍黎头隐隐作痛。
沈湘明知故问:“好奇,都是思绝楼的伙伴,为什么会讨厌他。”
苍黎沉默。
“……讲出来或许就没那么讨厌了。”沈湘如此说道。
“与你无关。”苍黎并没有上当,他一把圈过沈湘,按在他胸口,闭上眼道,“睡觉!”
沈湘比仙界提前一天到达凡界,直奔吉莲山。
她先在山顶远眺了被魔息笼罩的鬼哭城,习惯性地看了地形和鬼哭城的出入口。
“这么看,城不算太大。”沈湘拿起石头在地上画了个简图,四四方方标好了城门,大约估算出了城的大小和应该有的人口规模。
“花不果说,城中从前的居民,十年前因为一场暴`乱,十室九空。这之后城就荒废了,每晚风吹过都有呜呜咽咽的哭声,所以才叫鬼哭城。”
让清对她更是刮目相看,蹲下来同她说道:“我来之前找容应打听过,有个懂点道术的凡人让前朝的一位将军借尸还魂,起兵谋反,此城就是他起兵之地,但很快就被王师拿下,将此处血洗了,还请了一百零八位凡修术士做了镇魂祭,这之后才有了鬼哭的毛病。”
沈湘敏感道:“前朝?哪个前朝?”
“就千山派娶的那位掌门夫人的前朝。”让清努努嘴。
沈湘心一突,无来由地紧张起来:“请问,借尸还魂的是哪位将军?”
一直默默无言的苍黎看向沈湘。
让清也没打听这么仔细,她对凡界的恩怨没什么兴趣。
“那怎知,我又没问!”
“……不应该啊!”沈湘道,“花不果没告诉我这些!”
她问花不果鬼哭城的前身,花不果也只是说,十年前,因有个白痴不自量力,手上无一兵半卒就敢谋反,引来附近的驻军,把鬼哭城踏平了,城中百姓全被牵扯其中,冤死了。
而后因为知味镇上的百姓总是说能听到有人日哭夜哭,扰的睡不着觉,于是朝廷派了些安魂的术士,做了场法事,这事才算消停。
花不果原话是如此说的:“十年前的事了。凡界的术士你懂的,大多都是骗术,有几个是真功夫?这都跟如今的鬼哭城无关,我看应该是有魔把这无人之城给盘下占为己有,哪知这地方是出塞的最近距离,一些商队会在此处歇脚,一来二去吞的人多了,就引起了注意。”
沈湘仔细回想后,皱眉道:“这奸商!”
苍黎抓到了重点,问让清:“容应为何知道如此清楚?”
让请道:“我怎么知道?!”
其实她知道。
前几日容应听闻沈湘在安乐赌坊一赌成神,于是也前去沾喜气,坐一坐沈湘坐过的椅子,摸一摸沈湘摸过的骰子。
然后就在赌坊里结识了几位游走三界的狐朋狗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