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怨,如果女儿是老太太的嫡亲孙女,老太太怎么会狠得下心肠。她也恨三老爷无权无势,不能庇护妻儿,还得罪老太太,以至于牵连她们在后宅步履维艰。
只是再怨又有何用,她们无力改变这个结果。
“二姐姐病情越发严重了!”课间休息的时候,林家姐妹里聚在客厅里闲话,二房庶女五姑娘叹气道,大家都心里有数这是心病,在钱家获罪的时候,二姑娘便病了,缠绵至今,她们去看望的时候,见二姑娘憔悴的模样也是心有不忍。心思通透的少不得由人推己,日后自己又是个什么前程。
“钱家太太三天两头打发人送药给二姐姐,二姐姐这病肯定很快就好了。”三房庶女十姑娘林瑾芸语气轻快,到底年纪小,里面未掩饰的幸灾乐祸让几个年长敏锐的姑娘皱起了眉头。
十姑娘和三姑娘一母同胞,自然乐得看嫡母嫡姐笑话,之前可没少仗着这门亲事讽刺她三姐,哼哼,现在,有她们哭的。
五房的十四姑娘和十姑娘同是庶出庶出,年纪又只差了一岁,平日最玩得来,笑嘻嘻接话道:“哎呀,那家里可不是又要办喜事了。”
“说两句你们是不是待会儿就能多吃两碗饭了。”五姑娘见两人话说得不像样,忍不住出声呵斥,二太太和二老爷琴瑟和鸣,膝下二子二女,庶出的对她根本造不成威胁,也愿意得个美名,让丈夫多敬她一分,因此对庶出的颇为宽厚,所以养得五官也不是个畏手畏脚的性子。何况如今闺学以她为长,她自觉是长姐不能由着妹妹们放肆。
十四姑娘到底年纪小,似乎被五姑娘突然的发难吓住了,怯怯的看着她。
十姑娘心道,看着嫡出的吃瘪胃口是好一点,不过这话只能心里翻一下。当着这么多姐妹的面被呛声,十姑娘性子要强,没好气的回道:“我们们说二姐姐病快好了和府里要办喜事还有错了,难不成五姐姐不想二姐姐病好,不想府里办喜事,哼,大嫂马上就要生侄子了,这话若是让二伯母知道。”
十姑娘这话说的刁钻,五姑娘一时气得涨红了脸色,指着十姑娘道:“你别当就你是聪明的,你话里什么意思大家都清楚,要不要我当着祖母和母亲的面说道一下。”说着就要拉五姑娘见家长。
林瑾衡眨眨眼,没想到五姑娘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不过比十姑娘和十四姑娘讨喜多了。林瑾衡想起那一千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好作壁上观,斟酌了下词语道:“这段时间乱糟糟的,不过是姐妹间玩笑,何必烦恼祖母和二婶婶。”
如今局势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深怕自己家出点纰漏,两人绷着为了这种事老过去不是讨骂。
五姑娘和十姑娘不约而同的看一眼林瑾衡,林瑾衡对着五姑娘的方向微微一笑。
十姑娘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带着点不甘和愤懑坐了回去。
“二姐姐一个人在房里怪无聊的,我想去看看二姐姐,十三妹妹要不要一块?”五姑娘觉得林瑾衡脾气还好,看她刚刚也是偏向自己这边,便出声询问。
林瑾衡想了想,点头道:“我与五姐姐一道去。”
杨婉月笑道:“那我也和你们一块过去。”
剩下的姑娘除了刚刚被下了脸面的十姑娘和十四姑娘都出声打算一起探望二姑娘。
“说起来,二姐姐也真可怜,好好的亲事被折腾成这样。”四房的十一姑娘林瑾艺突然出声。
闻言,众姑娘都是沉默了一下,五姑娘直接道:“本来钱家也是四品,如今倒成了平民百姓。”也是掩不住的同情可惜,她们自小的生活坏境当得上一句‘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便是再不得宠的姑娘也从来不会想自己会嫁平民。
林瑾衡轻声道:“钱家虽然没了官职,但是家产还在,衣食无忧。而且以钱家如今的情况更不敢怠慢二姐姐,日子未必过得不好。”二姑娘可能面子上不好看,但是在钱家那就是一言堂,在这男尊女卑的时代可以享受一把男女平等,厉害一点可以来个女尊男卑,面子算什么,里子最重要。
这是她真心的想法,据他所知,钱家门第是比不上卫国公府,但是比三叔绰绰有余,二姑娘进门未必一帆风顺,但是如今谁敢不把她当祖宗供着,这也是疼爱女儿的人家为什么愿意低嫁的缘故。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不亏。
而且退了亲,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少不得有个嫌贫爱富的名声,还能嫁到多好的人家,就算舆论比较宽容的现代,因为男方没落了,退婚,再找,免不了被说三道四,难保对方不会心里打鼓,有朝一日自己落了难,老婆就跑了,话糙理不糙。
说实话,林瑾衡还觉得二姑娘很不明智,嫁到钱家已成事实,她这样消极的反抗,钱家又不是不知道,日后进了门,虽然看在卫国公的面子上不敢怠慢她,但是心里肯定有隔阂。
十一姑娘不赞同,小声又坚决道:“十三妹妹可知道,平民百姓和官宦人家的区别,平民之家很多时候连自己的性命和前程都不能掌握。钱家有钱却无权,犹如稚子怀抱千金过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