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起,他竟然有了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小时候让人这么省心,怎么一不省心就出这种事。
而离开的林延恩漫不经心的看着沿路映射在灯笼下的风景。不管他猜测是否属实,应该都能在重华那里得到一个准确的答复。嘴角浮起苦笑,让重华受惊了!只是,林延恩眸色加深,他必须弄明白这个疑惑。
如果是他猜错了,也正好借这个机会让重华知道他的想法,无论十二继位还是十六继位,林家都会如履薄冰,谋朝篡位还不至于,他不会重华难堪,他只是想让林家一直这么荣耀下去。
若是他猜对了,林延恩的手缓缓握成拳,眼底涌动的是毫不掩饰的野心。该是他的,他绝不会放弃!
重华回到寝屋了无睡意,索性便坐着等起林晋海来,早间林晋海传话回来,要和七年未见的老部下叙旧,便要晚些回来。
直到戌时三刻,林晋海才回来,见到重华便问,“怎么这个时辰还不睡?”
重华便挑着能说的说了。
林晋海微一点头,“我明日与他说一说,过犹不及。”林晋海今天被老部下勾起伤心事,这也是重华的伤心事,遂话便多了,唏嘘道,“老魏是来给女儿送嫁的,哭的跟个娘儿们似的。”林晋海刚和一个老兵油条子叙完旧,用词不免带了几分粗糙来,说完方绝不妥,讪讪一笑。
老魏是林晋海在福建的老部下,因为战伤退了下来,好在儿子多成器的也多,便安安心心做老太爷享清福,偏老天看不过眼,四十岁上得了一个闺女,宝贝疙瘩一样宠着,终于要嫁人了,却是远嫁到京城。
一直以来,老魏都坚定的认为和林晋海很有共同语言,只有林晋海能了解他嫁女儿的痛苦,所以送完嫁之后便来找林晋海诉苦。林晋海戴孝,虽被夺情不必丁忧,到底不能参加宴席。
本郁郁的重华倒笑了笑,忆起五大三粗却爱女如命的魏将军,不免打趣道,“衡儿出嫁时,你可别和老魏一样。”
“衡儿嫁在京里!”林晋海捋着胡须笑的得意,可怜老魏生一串儿子就这么个闺女,偏闺女瞧上了个去福建游学的小白脸,于是老魏只能两眼泪汪汪的送女儿出嫁。林晋海想他闺女才不会这么没良心,然后就想起了姚以安,顿时黑了脸,游学的都嘴上抹蜜,就会骗骗小姑娘。
捧在手心里娇养的姑娘要便宜了外人,林晋海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便道,“姚家的亲事慢慢来,不着急!”定了亲的姑娘就没那么自由随性了。
姚以安高中探花入朝为官已经立业,该成家了,姚家被来说媒的闹得不厌其烦,说早定好人家了,可对方非抓着问是哪家,林姚两家没过礼也不好往外说,对方就一幅那你就糊弄人吧,继续穷追猛打。
其实林瑾衡年十四也是谈婚论嫁的年纪,但是重华说不想谈遂没人敢来自讨没趣。
重华失笑,这婆媳天敌,翁婿也是如此,催道,“知道了,你这一身的汗快去洗洗。”
林晋海跟重华再确认了一遍,“不能让姚家那么容易得手!”轻易得到的东西往往不珍惜,林晋海自己也是男人,对男人的劣根性很了解。
等重华应了,才放心的去浴房。
走到门口林晋海才想起忘了一事,回头道,“过上几日公主传召下魏家丫头,老魏托我照拂一二。”
重华点头应下,老魏对林晋海有救命之恩,也没求过什么,如今求他们照拂下他的女儿,他们自然责无旁贷。
等林晋海摇着头走了,重华暗道,果然被老魏戳到肺管子了,话真多!然后眉头轻蹙,想起心事来,林延恩的事情,至今林晋海都不知道。
这么多儿子中,林延恩是林晋海最寄予厚望最引以为傲的,真相大白之后让林晋海情何以堪。又想起早夭的长子,从头到尾,林晋海都没见过那孩子一眼,她也只能偷偷祭祀。
重华眼中不由带出水光,忙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