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发急,大步走过去将她硬拖过来:“到底怎么回事?”
“我——”晚玉哑语,一句话堵在嗓子眼上不知如何出口,眼圈便红了红,咬唇抬首,定定望着尚坠,“我真不是存心想瞒你们,我自个儿也没想到后来会——会——”
“会什么呀!急死人了!”晚晴恼叫。
“你静点儿。”尚坠白了她一眼,再回望晚玉,浅声缓道,“你也没想到会喜欢上丁大哥吗?”
“你端午那日去找她退婚,我看他伤心成那般,只觉得心里十分不忍,开始只是想安慰她一下罢了。”也不知晚玉是被逼急了头绪慌乱,还是被识穿后仓皇失措,再脱口时已有点口不择言,“你早已是公子的人,明知与他并无可能,若非你拿他做挡箭牌,也不至于——”
晚晴和晚弄齐齐愕然:“坠子你和丁大哥解除婚约了?”
尚坠面容微白,慢慢从晚玉身上收回转淡的眸光,牵了牵嘴角:“你说得是极,这事我确实对不住丁大哥。”口气诚挚而平静,除此外旁人再听不出她的任何情绪。
“我不是这个意思——”晚玉几乎就要哭出来。
“那你是什么意思?”一旁晚弄忍不住戗出声:“就算坠子再怎么不是,谁来说她也不应是你来说罢?你也不想想她平日是怎么待你的?如今你因了自己喜欢的男子便这样责怪于她,你有没有良心!”
“我说了我没这个意思!”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晚晴双手一挥吼出一声。
尚坠闭眼揉了揉太阳穴,片刻后睁开长睫,不以为意地轻轻笑了笑:“我被你们吵得头都晕了。”望向晚玉,脸上笑意又更深了些,“你是担心我介意吗?其实每回想起来,我始终觉得有愧于丁大哥,你喜欢上他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在意,再则我与丁大哥虽曾有婚约,两人之间却从无情分,所以你也别放在心上。”
低头想了想:“要是商管家不赞成他与你一起,过些日子等我身子好些,再帮你想想法子。”掩嘴轻欠,懒声道,“这雨淅淅沥沥起来没完,下得人困乏不住,我先去眯会儿,你们聊着罢。”
晚玉早被眼泪打湿眼帘,已说不出话来。
晚晴和晚弄对视了一眼,尚坠的神色表情与平时没有两样,一番闲话也让人挑不出毛病来,但两人心里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从来想不到一贯少言的她原来也能轻描淡写地把话说得那般周到,不但令人惊讶,还觉得陌生。
仿佛而今的坠子,已不是过去她们所熟悉的那个坠子。
那时舟中听雨,楫浪泼荷,而今檐下听雨,昏帐暗罗。
幽静无人的房中,尚坠枕着一臂侧躺再床上,眸光无声落在地面,人一动不动,只静静听着屋上帘外的雨声,外头厅里晚晴和晚玉又低低说了会话,之后便似散去了再没声响,她翻个身,朝里合上眼。
这雨怕是下到入夜也不会停……
一任阶钱,点滴到天明。
此后又过几日,天老爷才终于收住雨势。
入晚十分,青空灰霾,碧树如洗,风过潮枝带起清新气息。
“各色绫罗绸缎和珠钗头面都已给二夫人送去,厨子正在准备她亲自拟定的菜肴,二夫人说只想与公子独酌一更,这等生辰小事并不愿对外声张,故而让把酒菜都端到浣珠阁。”
书房中邵印禀道,旁边小厮正把灯烛一一掌起。
白世非漫不经心地笑笑:“你依足她的吩咐去办便是了。”方待回过身去与邓达园说话,转瞬想起什么,把已走到门口的邵印叫住,叮嘱般补上一句,“你去疏月庭和小坠说一声,我晚点儿过去看她。”
邵印应声退下。
这才侧首向坐在东案的邓达园:“薛奎那儿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