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好?什么叫做不太好?”九儿一脸疑惑,偏着脑袋做苦思冥想状,自言自语道:“我给他下了毒,还把他引来这里,要流苏自行处置,怎么会不好呢?怎么会呀?”
苏枕月莞尔,清冷的目光扫向了站在不远处的赵明暄,一手捋了捋垂在胸前的长发,缓缓道:“永宣帝不会只带了一个人就上维扬坪,你与他说了甘泉楼,只怕此时整座楼都被包围了。”
对于外人,甘泉楼只是一个风光秀丽的庄园所在,而一旦九儿将它说给了赵明暄,那么赵明暄一定会想到甘泉楼不会只是一个普通的地方。
如此一来,九儿的一句话无疑将甘泉楼欲要掩饰的东西完完全全呈现在了赵明暄面前。
九儿听得了然,不由惊呼一声,食指指着赵明暄,尖利着声音道:“你……你敢要那样做的话,我就不给你解药!大不了咱们同归于尽,玉石俱焚,不死不休!”
苏枕月抬手止住九儿的漫无边际,淡淡道:“甘泉楼不过是一众厌倦了尘世纷争的江湖之人的聚集之地。永宣帝包围了这里,恐怕也无多大用处。”这话明显是说给赵明暄听的。
听出了她语气间的淡漠,赵明暄负在身后的双手不着痕迹地紧紧攥起,面上却未表露半分情绪的波动。他似是没听苏枕月说了什么,只一字一顿唤了声:“苏、枕、月。”蓦地笑出了声,如冰似霜般的冷,“你——果真没死。”
看见她没死,又究竟是喜,还是忧?
苏枕月弯起嘴角一笑,随后从袖中取出一只瓷瓶,淡淡道:“从来朝廷与江湖互不相犯,皇上中毒,乃是九儿一时任性,回去后姑姑自会教训于她。皇上如海胸襟,还望勿怪。”她将瓷瓶递给九儿,又道:“解药在此,望皇上将包围撤去,你我各自相安,井水不犯河水。”
九儿怔怔看着那只瓷瓶,蓦地瞪大了眼,尖声道:“流苏,你傻啦!他那般对你,你就不想报仇吗?!”
苏枕月握住瓷瓶的手转了转,没有回答,只回过脸看向赵明暄,“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那一声声永宣帝,一声声淡漠如水的皇上,还有她看向自己时平静无波的目光,在此时此刻,竟都成了根根细小却锋利的刺,刺得赵明暄乱了气息,微微痛了心扉。
混乱的内息加之毒气的蔓延,血腥倏然汹涌而上。他浓眉微皱,呼吸间,一丝血顺着唇角流了下来。
而他竟是勾起嘴角一笑,抬手拭掉唇角血迹,缓步朝前走了几步,与苏枕月之间便离得更近了,近的可以看见苏枕月脸上每一点细微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