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受什么伤,只是见了赵琛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甚而忘了尊卑扑进赵琛怀里,赵琛身体一僵,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背,温声宽慰:“没事了。”
剪秋哭得更凶了。
贴身服侍的四个丫头,赵琛只见过玉竹这样掉眼泪,剪秋素来稳重,还是第一回哭成这样。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抽抽搭搭地说:“殿下以后莫要如此了,您是千金之躯,那水这样凉,怎可……”
剪秋一提赵琛才发觉,上一回不过是贪凉便得了风寒,这次在水里泡了几个时辰反倒没什么大碍,甚至不知不觉间咳症都完全好了。
或许天意如此,要他病一场,亲自来这大名府瞧瞧。
几个随行的河工没有剪秋的好运,大多受了不轻的伤,精神萎靡。
水匪能有什么刑讯的法子,不过是暴力逼迫,下手还没个轻重。
其中一个叫潘同方的被断了手指,此前给赵琛写那万字奏疏就是他,如今他提笔的手却断了一指。
赵琛亲自去医馆,医馆不很宽敞,几人都安置在一处,一人见了赵琛便挣扎着下地请罪:“罪臣不堪磋磨露了殿下身份,还望殿下恕罪。”
赵琛看他一眼,他不觉得为了保命适当说出一些信息算是什么罪过,毕竟他不再那些人手中,这消息也没造成什么后果。
不过这人有些意思。
他既开了口必然瞒不住,日后被人捅出来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如今他公然请罪,赵琛反倒不好发作,非但不能发作还要好生宽慰。
也不知他是不会做官,还是太会做官。
“无妨,倒是我对不住几位。”
搜罗胡幸天的罪证比预想的还要容易许多,张胜安和胡幸天不对盘很久了,不仅是百般配合,还拿出了不少一看就是不知藏了多久的罪证,显是要置他于死地。
张胜安虽说管着府兵,大名府没什么战事,论油水远远不能跟胡幸天比,胡幸天眼红他领着三衙,他也眼红胡幸天捞得的银钱。
二人明争暗斗已久,张胜安自然知晓许多旁人不知的东西。
胡幸天府上十分清简,家中也只有一妻一妾一儿一女,单看着叫人以为是个两袖清风的。
鲜有人知,他还有两处外宅。
胡幸天当知府也不过一年,从前与张胜安一样是通判,这两处外宅却富丽堂皇,一处养着三位夫人,美婢无数,还有另一处小一些更为别致,只养了一人。
今日大名府外便来了一位姿容不俗的女子。
大名府外的鸣冤鼓被击响,这鼓时不时就要响一回,算不得什么稀奇事,只是今日击鼓的却是一位女子,还是的美丽的女子。
这女子看着十分纤弱,鼓槌比她手腕还粗些,她拿在手中却很稳,鼓声传开,大名府外很快围满了人。
百姓聚拢又引来到了更多的人,人皆有好奇心,何况击鼓鸣冤的女子姿容十分不俗。
近来事多,胡幸天心神不宁,此案便叫孟通判去审理。
他要接的不光是元城的案子,大名府乃至整个河北东路的大案都会到他手中,因而大部分时候是孟通判代劳。
只是今日这案子,孟通判却是没法代劳,升堂没一会儿就着衙役来请他。
胡幸天万般不耐:“一切听凭孟通判做主便是。”
那衙役吞吞吐吐:“此事孟通判做不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