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么,寻常人家,纳不起妾也就罢了,府君养着这么多如花似玉的美娇娘仍旧子嗣单薄,怎能不叫人多想。
“你……”
眼看萧远越说越过,闫法楼壮着胆子拍了惊堂木,努力不去看萧远的反应,问柳氏:“可有证据?”
柳氏摇摇头:“妾身一届女流,囿于内宅,并无罪证。”她伏身而拜,“望大人做主。”
别说是闫法楼,找了她来的张胜安都无言,本是想着同为女子,殿下能更在意些,不想这柳氏没证据也就罢了,她连将自己说得凄惨一些也不会。
胡幸天已经不说话了,仿佛在看一场闹剧,张胜安正欲开口,赵琛说:“柳娘子没有证据,我倒是有一位人证。”
胡九被压上堂来,压着他的正是杜衡杜松两兄弟。他不明所以,那日出门报信半途被人打昏,醒过来又挨了几下,两眼一抹黑地被送上堂,如今见到胡幸天如同见了救星:“府君!为我做主啊。”
萧远弯下要靠近赵琛,在他耳边道:“知道的是在喊府君,不知道的以为是夫君。”
赵琛:“……”
他微微侧开头,萧远是故意的,他在李家没说出口的称呼,萧远故意说给他听。
萧远的声量不大不小,听到的人不少,公堂上狎昵说笑,奈何身份高,谁也奈何不得。
闫法楼板着脸:“此人认得府君,如何解释?”
他设了个言语陷阱,没有明说胡九是怎么被抓来的,胡幸天便理所当然地以为是那晚剿匪的时候被俘获的。
胡九喊完府君还未诉说自己的委屈就被堵了嘴,呜呜挣扎,看见赵琛之后挣扎更厉害了,但没人理他。
他们要诈胡幸天,胡幸天却是不能让他多说。
“本府是大名府知府,认识本府的人何其多?何况此人乃是我家中远亲,在本府身边讨了个跑腿的差事。仅凭这匪徒一面之词,便要定我的罪?”他冷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胡幸天自称本府,透出些被人污蔑的气愤来,闫法楼仍旧平静:“府君是如何得知,此人是匪徒?”
胡幸天有一瞬间愕然,很快反应过来,仿佛方才的失态只是因为出乎意料:“钦差何意?此人竟不是匪徒?”
闫法楼没说话,叫人呈上来一封信,是胡幸天吩咐胡九去逼问赵琛身份的那封信。
胡幸天’行事谨慎,他写出去的信都要胡九带回给他而后销毁。胡九那日就将这信带在身上,不想反倒是出了岔子。
不过无妨。
“这并非我的字迹。”他给胡九的信都是左手写的,自然也不惧对比字迹。胡幸天看向赵琛,坦然道,“胡九是臣家中远亲,他做出这样的事,臣亦难辞其咎,臣认罪。”
胡幸天避重就轻,赵琛不置可否。
萧远又开始颐指气使:“张通判,生擒的匪徒何在?”
张胜安忍不住看他,这人仗着殿下宠幸,行事无度,来日若遭了厌弃只怕落井下石之人不少。
那些水匪一个一个被押上堂来,他们原先都是厢军,被胡九带着为非作歹。
张胜安开口:“厢军可一直都在府君您的麾下,除了您还有谁能调动?”
胡幸天仍旧是方才的说辞,胡九借他的势,胡作非为,他愿意领罚。
胡九的态度还未可知,他若作证自然好,若为胡幸天脱罪,此事便要多些周折,闫法楼本欲改日再审,一直未开口的孟景忽而起身。
孟通判没让赵琛失望,拿出来一本账册。
厢军并非全然是被胡幸天做私军养着,除却去做土匪的,还有被他“卖”掉的。
灾民流离失所卖身为奴本也是一条活下去的路子,但若非走投无路,大部分人是不愿意的,然而如今收编为厢军之后反倒成了长工,那契约一定就是二十年,与卖身契无异,卖身的银钱还不是自己收的,都进了胡幸天的口袋。
张胜安都有些意外,他还道这孟通判全然是向着胡幸天的,没想到不声不响地留了本账册。
若真如他所言,胡幸天此举与人口买卖无异。
豢养私军、纵匪行凶、买卖人口,奸|淫掳掠他一条没落下,大楚律中真正能判斩刑或绞刑的罪不多,胡幸天几乎是做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