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凝视着眼前每一个人，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一个矮矮瘦瘦的孩子身上，他看起来真的好小，也真的好瘦，瘦弱得让子夜真的担心，如果让这个孩子绕着营房跑上三圈，他就会一头栽倒在地上。像这样一个缺乏力量的孩子，当然不会得到真正的武器，他唯一的自卫工具，就是他紧紧捏在手里的一块石头。

子夜伸手轻轻抚摸着这个孩子的一头乱发，如果不是生逢乱世，这样一个孩子，应该还是一个躲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宝贝吧？

子夜问道：“你怕不怕？”

那个孩子望着子夜，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比亡命之徒更象是亡命之徒的男人，这个拎着一把目雷纹刀就能让大半个军营的士兵晚上都无法睡上一个好觉的男人，竟然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迟疑了半晌，这个孩子才点了点头。

“你一定要活过今天！”子夜将一柄匕首塞进这个孩子的手里，轻轻道：“这样你们这一代，才能看到明天的朝阳！”

这个孩子用力点头，他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狠狠脸上划过，泪水冲开了他脸上的黑灰，滑出一道又一道白色的印痕，白与黑的对比，看起来分外的醒目。他望着子夜，低声道：“大哥哥你也要活过今天，我们一起去看明天的朝阳！”

这个孩子的声音，带着一种好象百灵鸟般的轻脆，有种说不出来的好听。

朝阳？

明天？

听到这两个词，子夜笑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万夫长柏宁，嘶声叫道：“求求您下令，十六岁以下的孩子，四十五岁以上的老人全部留在军营中！我们这群大男人，空有一身力气，却无法保护自己的亲人和家园，就让我们在这场战争中，保留一个男人最后一点点尊严吧！如果我们真的还能活下去，至少让我们的孩子，在远离战场后，还能活得象正常人一点吧！！！”

看到柏宁用力点头，子夜放声狂笑。他扛起自己的目雷纹刀，大踏步迎向僵尸群。在这个时候，面对数以十万计，蜂拥而上的僵尸群，面对这些再没有任何人姓可言，只剩下生物捕猎本能的可怕洪流，唯一的选择，就是倾尽全部力量作战吧！

要么杀光它们，要么被它们杀光，再没有别的选择！

柏宁嘶声叫道：“弓箭手准备，放箭！”

一千二百枝包裹着油布的火箭在空中拉出一片红色的流云，劈头盖脸的砸向拥挤在一起，中间没有丝毫缝隙的僵尸。

几百个僵尸身体狠狠一顿，他们又继续挤在同伙中间继续向前挣扎着前进，不一会从它们的身上就传出来一阵阵皮肉烧焦的恶臭，草原上特有的颈风拂面而至，将这种味道吹进每一个人的鼻子。所有士兵的脸色空然间都变得煞白，看着他们喉结上下涌动，子夜暴喝道：“不许吐！不想死的话，就给我睁大了你们的双眼，挺直了你们的腰！”

柏宁瞪着那些呆在原地的弓箭手，暴吼道：“你们这些狗娘养的都在发什么愣，快点给我再射啊！射！射！射！我就不相信他们真的刀枪不入！我就不相信把他们都烧成了灰，他们还能再爬起来咬我们！不用瞄准了，你们面前全是僵尸，也不用管什么节奏和配合，使出你们混身解数，用最快的方法把你们身上的箭倾泄出去，就是你们最大的成功！”

弓弦的劲颤声不断响起，天空中划出一道道红与黑混杂的弧线，在僵尸群中散发出来的焦臭味也越来越浓。子夜肩膀上的目雷纹刀迅速弹起，一名迎着他正面走过的僵尸直到身体被他一刀劈成两半，他才依稀听到了武器破风的锐响，子夜劈出的这一刀，竟然比声音更快！

嘶叫和怒吼的声音冲天而起，几千名商朝军队终于开始和僵尸群正面交锋了。

天空中连环响起一片怒雷炸响，几十条粗大电蛇从浓密的云层中狠狠落下来，几百个僵尸避无可避，当场被劈成了没有一丝水份的干尸，被其他僵尸略略一挤，他们的骨头就折成了无数碎块。

子夜一边抡起手中的目雷纹刀狂砍，一边嘶吼道：“姜上你不是最精通撒豆成兵的仙术吗？你要是能撒出十几万颗豆子，我们不就可以躲在一边，看你的豆兵和僵尸来场大会战了？！”

姜上握着桃木剑，斜指苍天不知道是不是又在聚集下一次雷击的法力，他听到子夜的声音，伸直脖子叫道：“你当我身上背着一个粮仓啊，我的黄豆早就用光了……”

姜上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柏宁打断了，柏宁瞪着眼睛叫道：“你想要黄豆是吧？没有问题，我们有得是！来人啊，把我们储备粮草里所有黄豆都给姜上先生搬出来！动作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