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应声答道,“萧何三策定安刘。”
李绂大吃一惊,叫道:“好,对得切!真是…”
一句话没有说完,那少年又说:“还可再对一句呢:‘果然一点不相干’!”
李绂大声叫好说:“哎呀呀,这般年纪,就有如此才华,真是了不起!你叫什么名字啊?你只要努力读书,今科必定是要高中的。”
少年低下了头说:“小子名叫秦风梧,自忖十年寒窗所为何来?那知却是个秋风钝秀才…今年我是一定不会再去应考了。”
“为什么?”李绂不解地看着他问,“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怪念头?自古以来,从无场外的举人,你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唉,不瞒李大人,我自幼读书岁岁都是优等,可去年进场三卷都被打了回来,那上边还加着批语呢。第一本卷子上批的是‘欠利’;第二本只有一个字:‘粗’;第三本上更批得奇:‘猪肉一斤鸡蛋三十枚’。我纳闷儿了,这是怎么回事呢?后来仔细一想才明白,原来考官根本就没看我的卷子,那上边的批语都是让下边差役们贴上的,要不怎么会把买肉的钱都算进去了呢?”
秦风梧的话惹得大家哄堂大笑,李绂也只好说:“一个人要是时运不济,出这种事也是难怪的。”
秦凤梧说:“大人,您这话不对!后来我听张学政说,这场卷子的正主考是田大人,他说,‘皇上最不爱见的就是姓秦的,他断然高发不了,还不如留个名额给了别人呢。’我一想,田大人说得也有理。如今宫里的太监都改姓了秦、赵、高这三个性,谁叫我和秦侩是一个姓呢?李大人,我心里太气苦了,如果今年还是田大人主考,您说,我再去又会有什么结果呢?”
李绂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田文镜的刁钻刻薄他是久已闻名了,不料他处置事情却是如此的悻情谬理!他想了一下说:“秦凤梧,我劝你今年还是去应考吧。今年的学差皇上点的是张兴仁,而不是田文镜。你放出手段,再收敛一些锋芒,是能够考中的。如果再因你姓秦而被贴了卷子,我一定会为你说话的。”
这天夜里,李绂失眠了。他反复想着进京以后的事情,怎么也不能安睡。能当上直隶总督若是放在别人身上,会觉得受到了皇上的特别重用,甚至会受宠若惊的。可是,李绂却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弘历的嘱咐还响在耳边,如果他不能按皇上的要求去作,那将会是一种什么局面呢?天亮之后,他披衣起床,却见外面竟然一片白茫茫的,原来夜里这里下了大雪。罗镇邦的随从听见房子里有了动静,连忙进来招呼:“制台老爷,您不多睡一会儿了?您别看着亮,其实那是让雪照的,天还早着哪!我们老爷说,您要是冷,家里有的是衣服,您只管吩咐小的一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