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正因如此,每当杰克用言语去戳破那层窗户纸、将其拉回现实时,她都会感到格外失落。
“我穿我穿,穿总行了吧?”两秒后,安琪尔就站在杰克的面前,自己扯掉了身上的浴巾,然后一边用嗔怒的表情瞪着杰克,一边往身上穿衣服,嘴里还骂骂咧咧的,“神经病,人家都让脱你让穿,还要我一个人瞎叫唤。”
…………
十五分钟后,杰克已坐在了安琪尔的车上。
她开的车很普通,性能可靠、但不显眼;可以说……和她并不相称。
像安琪儿这样的女人,人们第一眼看到她,联想到的就是豪车、别墅、各种奢侈品,以及一个膀大腰圆的、搂着她的腰走在红毯上的暴发户。
但安琪尔并没有那些,“下班”后的她非常低调。
她开着普通的车,穿着保守的、廉价的衣服;她通常都戴着墨镜和鸭舌帽去便宜的餐厅吃饭;除了化妆品之外,她的其他日用品买的都是超市里的减价货……和“工作”时相比,生活中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不过,她住的社区倒是不差,姑且算是中产阶级的地界,治安很好,而且她家也是独门独院的。毕竟……她自己也算是件“奢侈品”,整天出入治安差的地区太过危险了。
“你能往下躲一躲吗?玫瑰先生。”在即将驶入自己的社区时,安琪尔忽对杰克说道。
这一路上,他们俩几乎都没怎么说话,所以,这会儿她突然跟杰克提了个要求,让杰克有些意外。
“我可不想让邻居们看到我在半夜载着男人回家,然后到处嚼舌头根子。”安琪尔见杰克没动,又补充道。
若是四年前的那个杰克,根本不会理对方,但现在的杰克……在考虑了几秒后,便从副驾驶位上滑了下去,蜷身躲在了安琪尔的腿边。
“你的街坊邻居就没有一个知道你的职业?”杰克躲好后顺嘴问了一句。
“当然没有。”安琪尔回道,“要是有人知道了我是干什么的,我就不得不搬走了……在以前住的地方,我就曾被人认出来过,结果不到一个礼拜,女人们就开始往我的草坪上扔垃圾,男人们则制造各种机会来骚扰我,甚至还有三五个人曾试图在白天就闯进我家里来,要不是我及时发现并从后门跑了,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她说这些话时,显得很平静,看起来她早已习惯了这类事、甚至是更糟的事,“干我们这行的,一旦被人知道了,那在别人的眼里就连个人都不算了,即便哪天我被先奸后杀,在那些所谓的正经人看来也是活该、是理所当然的,甚至会有人感到大快人心……”她又顿了顿,“所以……我现在很小心,比住在我周围的那些……平日里道貌岸然、实则鸡鸣狗盗、乱搞男女关系、乏味到极点的中产阶级夫妇们要小心得多,毕竟……重新找房子很麻烦。”
说完这段话时,她的车也已驶入了自家的车库,待车库门缓缓关合后,杰克才探出身来,并顺势下了车。
“我查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会在没人发现的前提下离开的。”杰克关上车门时说道。
“我本来也没打算送你。”安琪尔一边熄火下车,一边有气无力地应道,“更不想再和你扯上什么关系。”
两人很快就穿过了车库和房子之间的门,进入了安琪尔的家。
这是栋典型的社区民居,共两层楼,一楼是厨房、客厅和厕所,二楼是起居室。
摸到电灯开关的刹那,安琪尔就傻眼了。
她本能地张嘴欲喊,但杰克一把将她拽到身前,并捂住了她的嘴。
“别出声。”杰克压低了嗓门儿,在安琪尔耳畔说了这三个字,与此同时,他那锐利的目光已在扫视着眼前被翻得一片狼藉的房间,他的听觉也延展出去,开始探查周遭尚未进入视线的空间。
两人在一片静谧中默默站立了一分钟,一分钟后,杰克才松开了手:“没有人在,闯入者应该已经走了。”
从他怀里挣出来的安琪尔二话没说,一脸惊慌地跑上了楼,径直朝自己的房间跑去。
杰克并没有急着跟上去,他在一楼又查探了一番,确认了闯入者的进出路线和方式后,方才上了二楼。
安琪尔的卧室装饰的很温馨,有着与她年龄不符的那种天真和精致,纵然这房间此刻已被翻了个底儿朝天,仍然能看出主人的用心。
“嘶……呃嗯……”
杰克进屋时,安琪尔正跪坐在地板上抽泣,她的身前,还摆着一个中等大小的储物箱。
从现场的情况来看,这个箱子本来是被藏在衣柜底下的地板下方的,但这会儿地板已经被撬开了,箱子里的东西也都不翼而飞;剩下的,只有几个已被砸破的相框,以及……一枝被包裹在塑料纸里的玫瑰。
“手机不见了?”杰克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没想到,下一秒,安琪尔暴跳如雷地转身,朝杰克扑了上来:“什么鬼手机!我的钱!我的积蓄!全没了!没了!”
她拽着杰克的衣服,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夺眶而出的泪水已冲花了她脸上的浓妆,那张美丽的脸也因极度的悲伤而变得扭曲。
在这短暂的爆发后,她又无力的、缓缓地瘫软了下去。
她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
她双手掩面地哭泣,哭腔中还夹杂着含混不清的自言自语:“就差一点儿……只要我再攒几个月……呜……就可以……咳……就可以把钱还清了……我就可以不用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