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东西,对应不同的法术和仪式,有些用来驱邪、有些用来超度、还有些则纯粹为了斗法。
锦罗什的坛,很干净,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都没有,只有最基本的几件,一方面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毕竟只是纸人所化,有一些道术他是用不了的,比如必须使用人血或一定要由人类来发动的道术,他基本都不能用。
从这个角度来看,不让他利用“道力”上的优势,实是一种非常巨大的限制。
“诶?你怎么不设坛呢?”锦罗什来到桌前站定,才发现孟夆寒还在原地一动没动,故而问道。
“废话,你不让我回去拿东西,我拿头来设坛啊?”孟夆寒反问道。
锦罗什一想也对,自己的这些物件是利用“空间锦囊”从天师的洞府里传送过来的,而对方在没有事先准备的情况下,不可能凭空变个法坛出来。
“好,你要设什么坛,我给你变。”锦罗什本就是张天师的护阵法师,设坛摆阵这些都是他老本行,轻而易举。
孟夆寒也不跟对方客气,张口就来:“长桌一张,要铺皂红绸布,上绣五爪金龙;香炉要青铜烧制,圆身四足;香灰里要加果木屑、炉底灰、松碳碎;黄纸要掺金粉,黄旗要用墨染,香烛要粗要长,道铃要沉要响……”
和锦罗什不同,孟夆寒要求的坛极为考究、复杂,最后对方帮他把东西一样一样变出来后,桌上面乱七八糟的摆了一大堆,几乎给摆满了。
那么孟夆寒他真的会用那么多种道术吗?
还真会……
他师父李炳乙在正一道里就是以博闻广记见长的,这也是为什么,他师父的师父会选择李炳乙当下任掌门,而不是选择在道力修为上更有天赋的秋青平。
打个比方就是:假设有一个门派,门派里共有十种武学,掌门有两个传人,一个能把十种武功全都练会,但没有一门精通,练到最后也只是个准一流高手;而另一个虽然只能练会三种,但每一种都能练到超一流水平。这个时候,你会选哪个当下任掌门呢?
这答案其实是显而易见的——如果你选了前者,虽然他未必能把门派带到什么新的高度,但他却可以保证祖宗的东西被完整地传承下去,让门派持续稳定地发展;而如果你选了后者,或许他是可以在一段时间内让门派突然兴旺起来,但等到他老去时,门派里可能会有一半以上的武学面临缺传乃至失传的窘境,还有可能发生类似《笑傲江湖》中华山派“剑宗”和“气宗”相争的那种内部分裂局面。
事实上,很多门派都犯过这种错误,那就是选一个偏科的人当掌门,因为偏科的人往往会显得很突出,而全面的人和他们相比则显得比较平庸;又全面又突出的那类“奇才”也不是没有,但通常几代人里也未必能出一个,有些门派运气不好,送走一个奇才后,过了将近十代都没来第二个,最后直接就gg了,这也是常事儿。
当然,要任命一个看起来平庸、但实际上却是正确的接班人,对一派之掌来说,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那需要勇气、威望、和智慧。
不过正一道如今也没这问题了,因为秋青平的作乱,导致孟夆寒这一脉只剩下了他这一支独苗,掌门不是他也是他了。
值得庆幸的是,孟夆寒恰好就是个“不世出的奇才”,其博闻强记不逊李炳乙,修炼的天赋则不逊秋青平。
祖师爷保佑,他小时候是被李炳乙捡到的,假如他小时候是被秋青平捡到,那恐怕他早已变成对方“借尸还魂”的宿体了,即使对方没有那么做,他跟着秋青平也学不到门内所有的东西。
“你够了啊!”几分钟后,眼瞅着那一大张桌子都快摆满了,锦罗什终于是忍不住道,“没完没了是吧?你这是要开杂货铺呢?”
“行,那就先这样儿吧。”孟夆寒也知道再提要求可能会适得其反,再说桌上的东西的确也足够了,于是他应了一声,大踏步地走到了“坛”前。
锦罗什也正了正神色,站在自己的坛后,与孟夆寒对视了几秒。
一息过后,两人似是确认完了对方的眼神,在同一瞬,他们不约而同地轻喝一声,点烛、开坛。
锦罗什是用法术来点亮坛上的香烛的,简单地说就是食指和中指并拢,指哪儿哪儿着;而孟夆寒用的只是随身携带的打火机而已,尽管如此,他还是边点边发出轻喝声,好像自己在发功似的……
开坛后,锦罗什立刻就用手指沾了朱砂在黄纸上飞速涂写,制成道道灵符;孟夆寒则是直接双手掐诀,口中用极快的语速念着经文口诀,但就算是站得离他比较近的那四位也听不清他到底念了些啥。
“小道!看招吧!”锦罗什毕竟有节操,出手还不忘提醒对手一声。
话音落时,他将一张灵符抛起,手中桃木剑一点,灵符顿时化为一道兽型灵光朝着孟夆寒的法坛扑去。
“哼,雕虫小技。”孟夆寒早就等好了,一看到那玩意儿过来,抄起桌上的一碗生米就泼了上去。
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