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只跟与自己有利益往来的人打交道,让她几乎忘记了在成为安琪尔之前自己究竟是谁。但跟杰克交谈时,她可以不用演,因为杰克不需要她演、也并不是她的客人。
或许正因如此,每当杰克用言语去戳破那层窗户纸、将其拉回现实时,她都会感到格外失落。
我穿我穿,穿总行了吧?两秒后,安琪尔就站在杰克的面前,自己扯掉了身上的浴巾,然后一边用嗔怒的表情瞪着杰克,一边往身上穿衣服,嘴里还骂骂咧咧的,神经病,人家都让脱你让穿,还要我一个人瞎叫唤。
十五分钟后,杰克已坐在了安琪尔的车上。
她开的车很普通,性能可靠、但不显眼;可以说和她并不相称。
像安琪儿这样的女人,人们第一眼看到她,联想到的就是豪车、别墅、各种奢侈品,以及一个膀大腰圆的、搂着她的腰走在红毯上的暴发户。
但安琪尔并没有那些,下班后的她非常低调。
她开着普通的车,穿着保守的、廉价的衣服;她通常都戴着墨镜和鸭舌帽去便宜的餐厅吃饭;除了化妆品之外,她的其他日用品买的都是超市里的减价货和工作时相比,生活中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不过,她住的社区倒是不差,姑且算是中产阶级的地界,治安很好,而且她家也是独门独院的。毕竟她自己也算是件奢侈品,整天出入治安差的地区太过危险了。
你能往下躲一躲吗?玫瑰先生。在即将驶入自己的社区时,安琪尔忽对杰克说道。
这一路上,他们俩几乎都没怎么说话,所以,这会儿她突然跟杰克提了个要求,让杰克有些意外。
我可不想让邻居们看到我在半夜载着男人回家,然后到处嚼舌头根子。安琪尔见杰克没动,又补充道。
若是四年前的那个杰克,根本不会理对方,但现在的杰克在考虑了几秒后,便从副驾驶位上滑了下去,蜷身躲在了安琪尔的腿边。
你的街坊邻居就没有一个知道你的职业?杰克躲好后顺嘴问了一句。
当然没有。安琪尔回道,要是有人知道了我是干什么的,我就不得不搬走了在以前住的地方,我就曾被人认出来过,结果不到一个礼拜,女人们就开始往我的草坪上扔垃圾,男人们则制造各种机会来骚扰我,甚至还有三五个人曾试图在白天就闯进我家里来,要不是我及时发现并从后门跑了,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她说这些话时,显得很平静,看起来她早已习惯了这类事、甚至是更糟的事,干我们这行的,一旦被人知道了,那在别人的眼里就连个人都不算了,即便哪天我被先奸后杀,在那些所谓的正经人看来也是活该、是理所当然的,甚至会有人感到大快人心她又顿了顿,所以我现在很小心,比住在我周围的那些平日里道貌岸然、实则鸡鸣狗盗、乱搞男女关系、乏味到极点的中产阶级夫妇们要小心得多,毕竟重新找房子很麻烦。
说完这段话时,她的车也已驶入了自家的车库,待车库门缓缓关合后,杰克才探出身来,并顺势下了车。
我查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会在没人发现的前提下离开的。杰克关上车门时说道。
我本来也没打算送你。安琪尔一边熄火下车,一边有气无力地应道,更不想再和你扯上什么关系。
两人很快就穿过了车库和房子之间的门,进入了安琪尔的家。
这是栋典型的社区民居,共两层楼,一楼是厨房、客厅和厕所,二楼是起居室。
摸到电灯开关的刹那,安琪尔就傻眼了。
她本能地张嘴欲喊,但杰克一把将她拽到身前,并捂住了她的嘴。
别出声。杰克压低了嗓门儿,在安琪尔耳畔说了这三个字,与此同时,他那锐利的目光已在扫视着眼前被翻得一片狼藉的房间,他的听觉也延展出去,开始探查周遭尚未进入视线的空间。
两人在一片静谧中默默站立了一分钟,一分钟后,杰克才松开了手:没有人在,闯入者应该已经走了。
从他怀里挣出来的安琪尔二话没说,一脸惊慌地跑上了楼,径直朝自己的房间跑去。
杰克并没有急着跟上去,他在一楼又查探了一番,确认了闯入者的进出路线和方式后,方才上了二楼。
安琪尔的卧室装饰的很温馨,有着与她年龄不符的那种天真和精致,纵然这房间此刻已被翻了个底儿朝天,仍然能看出主人的用心。
嘶呃嗯
杰克进屋时,安琪尔正跪坐在地板上抽泣,她的身前,还摆着一个中等大小的储物箱。
从现场的情况来看,这个箱子本来是被藏在衣柜底下的地板下方的,但这会儿地板已经被撬开了,箱子里的东西也都不翼而飞;剩下的,只有几个已被砸破的相框,以及一枝被包裹在塑料纸里的玫瑰。
手机不见了?杰克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没想到,下一秒,安琪尔暴跳如雷地转身,朝杰克扑了上来:什么鬼手机!我的钱!我的积蓄!全没了!没了!
她拽着杰克的衣服,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夺眶而出的泪水已冲花了她脸上的浓妆,那张美丽的脸也因极度的悲伤而变得扭曲。
在这短暂的爆发后,她又无力的、缓缓地瘫软了下去。
她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
她双手掩面地哭泣,哭腔中还夹杂着含混不清的自言自语:就差一点儿只要我再攒几个月呜就可以咳就可以把钱还清了我就可以不用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