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呼啸至耳畔,脑后响起一阵尖锐的破空声,男孩的身体一僵,眼前霎时陷入闷沉厚重的黑。
他还没来得及感到疼痛,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身后提着空瓶的酒鬼从他身上跨过去,将带着血的酒瓶抛进草丛。
“搞定。”他裂开嘴,用力地拍了拍晴秋的肩膀,“剩下的事情,我家小姑娘可以自己做了。”
聆春没有完全失去意识。
他迷迷糊糊中感受到孟晴秋用没有断掉的手抓着他的脚踝,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把他拖进车篷边潮湿幽暗的库房里,提着他的书包甩在他身上,然后从外面上了锁,脚步匆匆地离去。
他想张口喊住她,但身体似乎不受控制,而且如果能出声,他既不想喊孟晴秋的名字,也不想喊救命,他想叫他的机器人,让他履行陪在自己身边的承诺。
又过了许久,漂浮的意识略微回笼,聆春才开始渐渐感到痛,后脑的钝痛一阵阵刺激他的神经,他逐渐没有办法思考,手脚棉花似软瘫着,伤口凉丝丝渗着血,仿佛全身的血液和精力都从那破口处流失殆尽了。
聆春恍惚想着,他说不定会死在这里,就算自己死了,大约也不会有人发现 机器人会以为他进了伊甸园,妈妈也一定会相信他顺利地进了伊甸园。
解放歌似近似远地响起,接下来是校歌,朦朦胧胧的,往年颁发名额的仪式浮现在聆春眼前,他听到校长宣读分数后沉默许久,报了晴秋的名字,语气似乎有些心虚。
接着被麦克风放大的脚步声响起,晴秋的脚步很快,很急促,她几乎是跳上了主席台,对着手中的话筒呼吸颤颤,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她真的很想去伊甸园。聆春心想。可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正确地争取机会。
男孩的意识逐渐模糊,他隐隐听到解放歌似乎被掐断了,晴秋好像做了简单的发言,中途有网络部的队员问话,你一言我一语的,十分嘈杂。
他渐渐听不见了,远处的对话一句响,一句轻,逐渐变成冷冰冰的质问和辩解,但他没有听到,他只是像是熟睡了一般进入黑甜乡,连后脑的疼痛也渐渐消散了。
不知过了多久,惊天的破门声将聆春从梦中惊醒。
后脑的伤口还在痛,但四肢不再那么疲软,聆春看着眼前微弱的光线,勉力支起身,让自己靠坐在墙角。
下一瞬,门破开了,正对着他的是一个监察队那个高马尾姑娘,手中提着警棍,杀伐果决地敲烂了铁门的锁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