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潭笑:“滚。”
抽完一支烟,岑野干脆爬起,披着厚军大衣——他们从市场便宜买到的,挺酷,还保暖——爬到房间里唯一一张小桌前,打开台灯,抽出几张纸和笔,开始写旋律。
赵潭玩了一会儿手机,眼见两点半了,说道:“喂,早点睡,明天晚上还有黑咖的表演呢。”
岑野头也不回,“嗯”了一声。赵潭知道劝不住他,自己干脆很快就呼噜声大作。只剩这低矮的楼房里,狭窄的一扇窗,一盏小灯,在冬日寒意的包裹中,彻夜明亮。
等到赵潭睡到日上三竿醒来,看到那个削瘦的人影还趴在桌前,吃了一惊。“卧槽!”赵潭跳起来,抓住岑野的肩:“你他~吗要不要身体了?又通宵?”
岑野这才慢慢往后一靠,那双深邃的眼睛下,照例一团黑眼圈,白皙的脸愈发的苍白,修长十指却玩转着铅笔,淡淡笑了:“老子这就去睡,写、完、了。”他打了个深深的哈欠,仿佛突然化身一只死狗,慢吞吞爬上床,“轰”然倒下,几乎是下一秒就响起均匀悠长的呼吸声。
赵潭没有办法,拿起桌上的几张纸,低声吟唱了几句旋律,眼睛里已渐渐泛起笑。
然而岑野今天没办法睡太久,有活要干,还要提前去大名鼎鼎的黑咖酒吧彩排。以至于全部活儿忙完了,酒吧也已开始晚上的营业。还没到他们的表演时间,在热闹的音乐声中,他居然就趴在酒吧一隅的沙发上,呼呼睡着。同伴们知道他累极,也没喊他,想着在表演开始前,让他多睡会儿。
键盘手张海是他们中间年龄最大的,已有二十八、九,也是老江湖了,只是一直没混出什么名堂。他是湘城本地人,技术一般,人脉却广。来黑咖的演出机会,也主要得他从中斡旋。张海今天很难得地提前到了,他穿一身亮闪的皮夹克,嘴里叼了根廉价雪茄,生得糙皮满脸,干瘦却精神。他一看到瘫在沙发上的岑野,就皱眉骂道:“都要开始表演了,这小子怎么睡了?”
辉子其实不是他们的专职鼓手,还兼了另一个乐队的,这年头,一支新的、没有任何背景的乐队,想要找到每一个合适的成员,本来就是不容易的。不过每次练习演出,辉子都准时到,也算尽职尽责。此刻他就倚在张海身边,坏笑:“这小子不会昨晚上自己玩过头了吧?”
赵潭答:“少胡说八道,他昨晚有灵感,通宵写了支曲子,很不错,回头我们再仔细排练。”
大伙儿于是都叹气:“这小子……”俨然已是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