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见的眼睛猛地睁大,脸色也变了,说:“你在胡说什么?现在要死的可是你!”话音未落,拔出bi shou,狰狞一笑,又插入我的大腿,连插了好几次。
我疼得全身发抖,垂下头,若不是有板凳绑着,就会倒下。奇异的是,在这样意识和意志都即将崩塌的瞬间,我却清晰听到,血肉被他绞动的声音,还有血一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啪嗒、啪嗒,很轻。就像我始终以来,拼命往前,拼命努力,却又被命运拉扯着不断坠落的生命。
我想今天,自己可能真的是出不去了。
要到尽头了。
没有人知道我在哪儿,没人会来救我。离我们返回另一条时间线还有好几天,奇迹不会出现。
哪怕我们遇到过时间的奇迹,可人生从来就没有奇迹。
原来我竟无法陪谭皎和邬妙走到最后?会死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她是否会一个人回到那溶洞中,回到船上;她会记得我,我知道她会记得我,她会痛不欲生,我终于还是辜负了她一辈子。而邬妙和我的母亲,也将走向既定的命运?
是她曾经说过的一语成鉴。
乌云遇皎月,云散月不知?
……
陈星见又往我身上插了一刀。
一片模糊而血红的世界中,我听到陈星见的声音,似乎很近,也似乎很远,他问:“想知道你老婆现在怎么样了吗?”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回答:“她怎么样了?”
他说:“你没发现,他不在这里吗?”
我没说话。
陈星见笑了:“他现在和你老婆在一起。”
我静了一会儿,听到自己嘶哑得几乎听不清了:“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陈星见似乎有些不耐烦,又凑近了些,在我耳边,一字一句地说:“他现在,和你老婆在一起。”
我抬起头,用前额狠狠朝那个模糊的影子撞去,他大概以为我奄奄一息,完全没有防备,直接被撞得倒在地上,我站起来,拖着椅子站起来,那一刻只觉得全身筋骨已经断了,剧痛令身体麻木得没有任何感觉。我其实几乎立刻就倒了下去,但是椅子也同时重重落在他的身上、肚子上,他发出痛苦的哀嚎。而那把bi shou,就落在他手边,脱手了。
我抬起被血浸湿的眼,看着他,笑了。而我也看到,他的眼中,终于布满了惊惧,他竟想退缩,却被椅子卡住,动弹不得。
“我会回到谭皎身边去。”我说,是对他说,也是对自己说。是意识濒临模糊的呓语,也是发狠的誓言。
她也说过,因为她也说过,乌云遇皎月,云深月何求。
那个女孩,她把整个生命,爱和期盼,都交给了我。我不可以死,我怎么能够死在这里?她这辈子要怎么活?
没人能够杀死我,我不会死在这个阴暗的地下室,不会死在一年前。我要回到谭皎身边去,哪怕满身伤痕,也要回她身边去。我还要在一年后,和她相遇。诱她去那条小巷子,从此与我纠缠不清。这辈子没有人可以让我们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