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城顺势问道:“他小时候也是这样的性格吗。”
时零:“他十四岁的时候,性格又倔又冷,刚来孟家,行事小心翼翼的,怕给我们添麻烦。”
“我刚被送到孟家做事的时候,他也刚到那里不久。去的第一天,我们就看见他一直在门口站着等,孟老爷问他怎么了,他说不小心把一个杯子打碎了。”
傅城认真地听着,往时零那边靠了靠。
时零似乎一直把那段时光安安稳稳得放在记忆里,时不时拿出来擦一擦,语气带着怀念。
“我记得后几天,他把自己搬到孟家的书买了,好不容易凑够了钱,还给了孟老爷。孟老爷没想要的,但是阿舟很执意。”
时零手指搓动了一下,说道:“我突然感觉……很心疼。他没有感受到过一个家是怎么样的。孩子打碎了东西,父母不需要让他赔,而是会告诉他下次小心,问他有没有伤到 这些他都没有感受到过。我觉得阿舟可能过早地知道了,人际关系需要需要利益来维系。”
“甚至这已经成为一种他的潜意识了。不管对方对他有多关切,他需要知道对方的目的,合乎他的认知之后,他才会接受这份好。他很多次担忧地问,孟老爷为什么会把他接过来。直到孟老爷告诉他,他是联盟领主的儿子,自己在法律上有义务照看他,他的拘谨才慢慢放开来。”
“他觉得,自己必须对别人‘有用’,才会安心接受别人的好。”
傅城胸膛里那颗鲜活的跳动,突然刺痛了一下。
傅城呆滞着,突然想起来自己曾在一年前发起火来对时舟说过的那些口无遮拦的话,对外人来说可能充其量只是使其发怒,但对时舟来说,是往他最尴尬最窘迫的伤口处撒盐。
他全身看似坚不可摧,唯有戳到这个地方,他会哑口无言不知所措。
傅城低下头抓着自己的头发,一口气憋在胸腔里不上不下。他说道:“……然后呢,他在孟家过得还好吗。”
时零点头:“孟老爷和小姐对他很好,孟少爷也是……”他强调道,“曾经。”
想到这里,时零破天荒地笑了一下,说道:“那时候阿舟还留着长头发,像个小女孩,孟少爷老是叫他妹妹,以至于阿舟极其不喜欢和他说话,见到他都要绕到走。”
傅城:“……”
胸膛的难受还住,突然一股醋意又挤了进来,现在是又酸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