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要他不战而退,为了逃避甘十九妹这个丫头,岂非痴心妄想?”
尹剑平轻叹一声道:“姑娘这么一说,想来确是难以说动他老人家了!”
尉迟兰心挑动了一下蛾眉,冷冷地道:“想那甘十九妹一路嗜杀如狂,所向披靡,这一次遇见了樊老前辈却算她遇见了厉害对头,信不信由你,这个丫头她死定了!”
尹剑平心中未始不为之一动,喃喃地道:“姑娘你何以有此自信?”
尉迟兰心看了他一眼,气恼的摇摇头道:“不知道,反正我这么认为就是了!”
尹剑平喟叹一声,说道:“难,但愿这位老人家的功力真如姑娘所说,至于他老人家是否能是甘十九妹的对手,须待我面谒之后,即可分晓。”
尉迟兰心脸上带出了一片凄惨,冷冷地说道:“我就不信这个甘十九妹真有这么厉害,早晚我会见着她,哼,那时候才叫她知道我的厉害!”
尹剑平心中一惊,正待再言开释,尉迟兰心闪身出窗,人影疾闪中,已窜上了对面屋脊,此间再一闪已自无踪迹。
凝望着一窗夜色,尹剑平心里不期十分紊乱!对于这位尉迟兰心姑娘的一番巧合邂逅,想来真是怪诞荒唐,然而,无论如何,他总算把近日来紧紧盘压在内心的一件难事解决了,也算是不负亡友所托、倒是尉迟兰心的娇宠任性,以及她对甘十九妹所抱持的怀疑与深沉的敌意,却带给他一种新的隐忧!
关上了窗户,他把灯光拨黯了。忽然他发现了一件亮光闪烁的东西,遗留在方才尉迟兰心所坐的地方。
一枚半月形的翠玦!
尹剑平愣了一下拿起来,正是方才自己代晏春雷交还的定情物之一!
这枚翠玦,连同那枚汉玉戒指一并都放在那个绣花荷包里,对方竟是这般大意,遗失在此,可真是过于大意,尹剑平心里发了一阵子呆,有心马上把它送回去,只是深夜潜入人家,究竟诸多不便,明天天一亮,自己还要急于赶路,更是无能造访,只好暂时先代收藏身上再说。
由于途中与“蒙城九丑”的遭遇,使他猝然警觉到丹风轩的潜力大极了,无孔不入,很可能甘十儿妹一行已经来到了皖境。一想到甘等一行来皖的意图.尹剑平哪里还能定下心来,真恨不能肋生双翅,立刻飞到“清风堡”见着“伏波老人”樊钟秀,向他晓以大势,设法避过此一步大劫。然而果真这位樊老前辈正如尉迟兰心所说的那么自负,这件事的未来发展,可就难以想象了。这些事情在他心里翻腾着,使他无法入睡,当时干脆坐起来,在榻上调息一通,运行了一遍坐功,顿时神通气畅。天色却已渐渐地亮了!
两岸杨柳夹道,扑面的春风里,带着一些早开的菜花芬芳,在马上眺望过去,前行不远,有一处渡口,那里拴着几条船,是专供客人渡河预备的。
尹剑平尽管是十分的小心,却也发觉到自己被人家给跟缀上了。那个人,其实就在身后面不远。五十左右的年岁,黄瘦的一张脸,下巴上长着老大的一颗黑痣,其上还滋生着挺长的一绺子黑毛!这家伙一脸的风尘江湖气息,却硬要装出一副生意人的模样,头上戴着一顶圆圆的毡帽,身上是一袭宝蓝色的袍了,两只手拢在袖子里,虽是极力装出一副生意人的样子,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尹剑平就是看着他不顺眼,由“不顺眼”进而就对他生出了疑心!
这人跨在一匹杂花马上,随着马行的起伏,一颗头不时地上下摇晃着,那副样子象是睡着了,身后还跟着一头小毛驴。小毛驴背上驮着一个木架子,架子上驮满了东西,外面用一方油纸盖着。
这一类的单帮贩子,所在尤多,所贩之物,包括本地所产的笔墨纸砚,丝绸绢缎,一旦运销外省,获利不少,再以当地的低价,买进一些盐菸陶瓷,一人本地,又成奇货可居,两头获利,算得上左右逢源,是以成为一种热门生意,干这一行的商人,可真是不在少数。
然而,哪一行也都有风险。构成这类单帮客最大的威胁,即在于隐藏在暗处。随时出没的那伙子黑道匪人。跑单帮的要是不幸被黑道上人踩上了盘子,那可是祖宗缺了八辈子德,砸了生意赔了钱财不说,十九难逃一死。是以时间一久,干这一行买卖的人,不再吃香了,老成持重的生意人更是视为畏途,即使是有那贪图重利的生意人,舍不得断了这条财路,却也无不谨慎万分,于是乃兴起了“成群结伙”雇人保镳的新奇妙想。“单帮客”变成了“群帮客”,这一招果然灵光,是以,在极短的时间里,苏皖道上再也鲜见真正的“单帮”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