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她勉强止了泪,很勉强地勾着嘴角笑了笑:“阿砚,你长大啦。”

李砚的肩上中了一箭,原是强撑着与她说话的,见她不哭了,才放下心来,身子一软,跪倒在地上。

她死死地抓着李砚的手,随行军医给李砚治伤时,也仍是抓着不放。

随行的军医用火烧过的刀子划开李砚背上的血肉,箭簇丢在木托盘中,闷闷的一声响。取出箭簇时,李砚也咬着牙,将叫痛声咽回肚子里去,变成闷闷的一声轻哼。

长清公主离得近,李砚虽说得轻,但她听得清,李砚在极大的苦楚之中,或许是神志模糊了一阵,喊了一声离亭。

仅仅是喊他的名字,再大的苦楚也不那么厉害了。

直至回了长安,陈恨受了伤,李砚把他安置在养居殿养伤。

她去养居殿探过病。

用朱砂画着符咒的帷帐长长地垂到地上,殿门一开,冷风灌入,将帷帐吹得四面飞起,活像是什么诡异的妖术。

那人就躺在榻上,面色苍白,李砚守着他,一见长清公主,便如年少时失了什么珍贵东西一般红了眼眶。

她拍了拍李砚的肩,也只能说一句:“你且宽心。”

永嘉元年封忠义侯那一回,她也去了。

那时她对李砚玩笑道:“阿砚,这倒不像是封侯,像是封后。”

李砚梗着脖子不语,只是盯着穿着一身厚重朝服、偷偷揉着脖子的陈恨,竟似是认了。

直到这时,长清公主才明白那时李砚不认他做义兄,究竟是为什么。

可是既如此,李砚又怎么会轻易就废了他?

房内炭火燃得正旺,长清公主将胳膊收进被子里去,幽幽地叹了口气。转头见枕边的小姑娘已经睡熟了,便给她掖了掖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