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砚从来只以为那件事情是李檀做的,他以为老皇帝是受人蒙蔽。在远走岭南之后,还一心想着重回长安,为皇太子翻案。
在那时要为皇太子翻案,不止要重返长安,最要紧的还是要仰仗圣上明断。
哪有孩子不敬重父兄?到头来,他们却一甩手,将父兄残杀的局面留给李砚处置。
陈恨叹了口气,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他,只能再拍了拍他的背。
“那是父皇给皇长兄布的死局,是他给皇长兄铺的死路。”
李砚深吸了口气,继续道:“那件事情,一开始由皇长兄与江南制造府的几封私信引起。江南制造府不过是母后的娘家,信上的内容也不过是些家常话,这不是什么大事。”
“后来江南的几十个小官吏联名上疏,将江南制造府年前造的船只火器与倭寇牵扯起来,把皇长兄一把拉进江南的混水里。事情牵扯上了海防,才会无法挽回。”
“朕让阁中私下查了一年,你知道他们查出来些什么吗?”
陈恨问:“查出了什么?”
“这件大案子的案卷只有两页纸。六月十八的案子,只两日,六月二十内阁便封档了。那时候阁中一夜之间连发数旨,发落了数百人的状况你还记得罢?”
“那时候朕就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大的事情,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处置完毕。”
“后来朕就明白了,因为这事情就是皇帝安排的,他怕再查下去要露马脚,所以他只能匆匆处置这件事。”
“那几十个上疏的小官吏也不寻常,短短几年被调离江南,流散至边城,几年之内全都死了。朕今日去见了其中一个,他被人一刀抹过颈子,伤口不深,侥幸活了下来,歪着脑袋在城东乞讨。”
“指使他们联名上书的人,许诺他们加官进爵,荣华富贵,为保他们安心,那人向他们出示了皇帝的手谕。他记得很清楚,那上边是一个私印 山河主人。朕叫宫人把这个旧印找出来给他认,他认出来了。”
“好了好了。”陈恨摸摸他的后脑,“没事儿,没事儿了。”
李砚愈说下去,却愈发平静起来:“皇帝不能亲自去江南,所以这背后还牵扯到另一个人,替皇帝办这件事的人。”
“那时候的江南官场,除却母后娘家的江南制造府,其余的,一代一代,全是徐歇的门生府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