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临走前,贺行说:“不必掐着时辰,你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
再三日。
贺行在船板上设了一张小案,小案上摆了酒食。
陈恨被那两个人压着,坐在贺行对面。
而贺行敛袖抬手,将他面前的酒杯斟满:“其实这样就挺好的,你不闹别的什么,就在我这儿住着,我们两人谁都舒坦。单看李砚要拿什么来赎你罢了。”
陈恨不答,用裹着细布的双手捧起酒杯,仰头吃净杯中酒水。
“你们文人总闹脾气,有什么意思呢?名声能当什么用?”贺行撑着头看他,自己却不碰一下酒杯,“有的时候,认命二字,才是最要紧的。”
“真好笑。”陈恨抬头看他,“你这种人说认命。”
贺行怪里怪气地笑了笑,指尖摩挲着瓷酒壶的肚:“前十几年,我确是认了命的。”
他从衣袖里拿出个小竹哨子:“今儿经过一个码头,有个买小玩意儿的小孩子,顺手给你买的。”
将小竹哨子放在几案上,贺行一松手,那小竹哨子便骨碌碌地滚向陈恨那边,最后被陈恨的酒杯挡住了。
陈恨也不拿,道:“那时候你随李渝因春猎入长安,送的也是这种东西。”
“不是。”贺行笑了笑,“当年你趴在墙头看我弹琵琶,他们送金银钱财,你送的是这么个小玩意儿。”
“我忘了。”
“你这人要是安分些,还挺可爱的。”
“是吗?”
“你安分些,我都能找出你的一点好来,赏你一条活路;你要是惹得人烦了,挡着人的路了,我就真的把你烧了,抛进黄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