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清、施姑娘。外面的防守交给你们,我在这里为师尊护法。”尹辞收回视线,打断了陈千帆的话。
闫清:“尹前辈,你若不去,我们——”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施仲雨揪着后衣领往外一拖:“尹小兄弟不会害时掌门,他有他的想法,我们先去就是。”
尽管他出了太衡,施仲雨余威仍在。被长辈这么一斥,闫清登时缩了脖子,吞下后半句话。
尹辞依然不发一言。
时敬之有些拿不准尹辞的想法:“阿辞?”
“我略懂法阵,至少看到解阵正式开始,我再走。”尹辞云淡风轻道,“怎么,师尊想孤零零地面对生死关头么?”
这一下戳到了时敬之的痛处,他哼哼一声:“嗯,也是,为师晕过去你再出去。”
陈千帆意味深长地瞧了尹辞一眼:“矫情兮兮的,留下也不是不行吧。”
他将尸手丢去阵眼,尸手被看不见的力量拧住,自行扭曲搅碎,变成一团骨碴横生的球。
尸肉球浮在阵眼之上,发出燃烧似的吱喀声,厅堂内的大阵缓缓浮起一阵微光。
卫婆婆似是习惯了这类事情,还在不远处绣她的花。衬上门外万千妖邪、门内诡异大阵,场景说不出的怪异。
时敬之脱去鞋子,磨磨蹭蹭越过阵内笔划,眼时不时斜一下尸肉球。
陈老头不耐:“赶紧着,别浪费时间!”
阵中心摆了个木台。那台子似乎被阵引燃,慢慢冒着烟,暗绿火星明明灭灭。说好听点像灵台,说难听点像烤肉架。
时敬之停在木架一步之外:“我是不是该先留个遗书……”
本来肃穆庄重的生死关头,给秘典这么一搅和,瞬间化为赶集抢摊子,时掌门连生离死别的情绪都酿不出来。
他要真死在这一遭,简直不能再憋屈。
陈千帆估计算准了他的心思,提前把尸肉用上了,搞得他连踌躇都不敢踌躇太久。
“我……呃,还得交代下枯山派的安排……”时敬之麻木地站在原地,凝固在命运的门槛前,已经不知道自己嘴里在乱讲什么。
正如他所料,这事需要一鼓作气完成。事到临头,他只是稍加停顿,那股本能的恐惧与慌乱便越来越浓,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
不解开禁制也没什么,就此忘掉也没什么。
被人操控又怎么样?他现在还不是活得挺好?
他不想死,一点都不想死。
时敬之竭尽全力,才勉强留在原地,他的脑子甚至开始自行规划逃跑路线。
“去吧。”
一只手在他身后轻轻一推。
“既然决定了,就去吧。我说过,我会护着你。”
这一刻,那只手的温度几乎要灼伤他。时敬之眼眶霎时一酸,没敢回头。
“阿辞,我再跟你说几句话,好不好?”他几乎用恳求似的语调说道。
“等你破完禁制再说。”尹辞的态度一如既往。
“……嗯。”
对抗本能比他想象的难得多,活像不借助任何外力,仅凭屏息憋死自己。“物瘾”又将这份痛苦与恐惧刻意放大千百倍,逼他不顾一切地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