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叹:“青崖此次的确太胡闹了。”

不料裴雨延严肃纠正:“青崖不胡闹。”

他是个懂事的孩子,那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沈流云:“……”

没想到一句感叹也会招来裴雨延一本正经的反驳,竟是容不得旁人说半句他师侄不好。

身为读书人,他的脾气还算好的,主动退让:“抱歉,是沈某失言。”

裴雨延只是纠正他的说法,并无责备之意。见事情说完他不欲久留:“若无他事,裴某告辞了。”

沈流云叫住他:“这君山茶刚出色,裴城主留下来尝尝吧。”

说着双指微抬,紫砂茶壶飞起,为裴雨延斟了一杯。清透的茶水与透亮的白瓷碰撞,一股清雅的茶香弥散。

茶都倒好了,裴雨延只得再坐一会儿。

沈流云主动找起话头:“裴城主平日都做些什么?”

“练剑,打坐,参悟。”

“听闻裴城主的剑术传承自令父天玄剑尊,特点是凌厉果决。尤以‘一剑霜寒’最绝,出招必破敌,落剑必杀。是也不是?”

“不是。”

沈流云故意留了错处,等着正主指正,没想到他两个字就没下文。他略等了等,见裴雨延的确没有继续说下去意愿,便只能自己去问:

“错了吗?那是沈某孤陋寡闻,还望裴城主详解。”

“同根不同枝;我与他,不同。”

天玄剑尊使剑讲究落手存三分,于三千剑道中留一线生机;而裴雨延的特点是出剑谨慎,落剑必杀,存三分仁心,却也除恶务尽。

这期间的区别沈流云也知道,他不说是故意给裴雨延抛话头,但没想到这“北境主”的嘴像是贴了封印,一句话不超过十个字。

好好的天生剑心,怎么给养成锯嘴葫芦了?

无奈之下他只得换了话题:“裴城主可读书?”

既然用对方擅长的剑道挑不开话头,那便折转从他喜欢的书入手,虽有卖弄的嫌疑,但这样一来哪怕对方话少,他也能靠自己的知识储备说下去,不至于冷场。

裴雨延:“读。”

天泽城是大户人家,虽说不上书香传世,但也读书识礼。

“都读些什么书?”沈流云不信邪,这闷葫芦报书名也能给他报满十一个字了吧。

裴雨延活了快三百年,零零散散读过的书纵使不含秘籍也不少了,一时是说不完的。不过近二十年来他忙着提升修为,几乎不怎么碰书,最近读的是——

“《少年人都在想些什么》、《年轻男孩子都喜欢些什么》、《怎么讨年轻人的欢心》。”

报这些书名之时裴雨延依旧一身认真凛然,仿佛念的是值得细细研究的剑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