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里斯回头看了一眼表,三点十分。
“三点十分三点十分!”厄里斯欢呼着从高处跳下去,双手攀住阳台的月季花架向里一荡,花瓣绿叶向下簌簌飘落,引来奇生骨的几声臭骂。
厄里斯翻进了人偶师的工作间,随手推门进去,工作台边的壁炉燃着暖烘烘的火焰,三只白胖的孢子婴儿趴在地毯上滋滋有味地嗦半条章鱼足。
“谁让你们进来的?”厄里斯挨个一脚踢飞,孢子婴儿啪叽贴到墙上,流淌下来又圆润地恢复原状,爬回地毯上继续嗦。
人偶师正坐在工作台前用麂子皮擦拭一对新淬出来的玻璃眼珠。
听见厄里斯进来,人偶师头也没抬:“把头摘下来放桌上。”
厄里斯迈过满地堆积的尚未打磨组装的娃娃肢体,小心落脚,免得踩坏任何一个小零件。
他双手抱住自己的头,用力向上提,从脖颈上摘下来,拿掉金属钩上的筋,把头放到人偶师的工作台上,然后自己去壁炉边捡了根小木棍,穿过用来勾住头的皮筋架在脖颈上,避免筋缩回去,回到床上坐着等。
人偶师沿着细缝撬开了厄里斯的头壳,把眼珠从里面抠出来。
这对眼珠变成了叉号,着实影响美观,人偶师不允许瑕疵出现在自己优秀的作品身上,耐心地换上了一对新眼珠。
然而刚把新眼珠黏上去,浅绿色的漂亮瞳孔就又变成了叉号。
人偶师叹了口气。
他已经尝试过陶瓷、树脂、木头、玻璃四种材料,可不论什么材质的眼珠,一旦按进厄里斯的眼眶内就会立刻打上黑叉,这是恶化期不可避免的表现。
人偶师揉了揉鼻梁,舒缓疲劳的眼睛。有些后悔当时急于摆脱白楚年他们的视线,没提前与厄里斯商量就假做被章鱼克拉肯拖进深渊,他知道厄里斯一定会追下来,却没想到这一做法竟然直接刺激厄里斯进入恶化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