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你就是……啊?”余烬年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对方回了个什么话,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他思考了一下,慢慢转过头看向江折柳,真心感佩道:“……前辈都这样了,竟然还能牺牲自己稳住魔界,这无私大爱,真让晚辈十分叹服。”
江折柳也在看闻人夜,适当地露出了一个稍稍有点惊讶的神情,但看起来又不是那么特别震惊,他想了想,应道:“嗯……不愧是我。”
闻人夜的水平,就是当年他父亲也赶不上。尊位更迭,承接有序,倒没什么意外的,意外的是……
“尊主,”他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挑眉道,“尊主对我的无私大爱,让江折柳受之有愧啊。”
闻人夜盯着他漆黑无光的眼眸,探身靠近过去。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松柏气息,与魔气混杂着蔓延过来,几乎将江折柳周围围绕住了。
小魔王的气息舒缓中带着一丝忐忑,薄唇紧抿,十分精准地维持了一个江折柳不会避开的极限距离,靠近后才低声道:“不是无私大爱,是我要圈住你,养着你。”
江折柳看着他问:“然后呢?”
闻人夜滚动了一下喉结,语气中略带一丝紧绷地道:“……然后强取豪夺,掳回魔界。”
江折柳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伸手戳了戳小魔王的脑壳,道:“好啊。”
闻人夜没想到他会答应,怔了一下,然后被戳到了额头,他一边把对方冰凉修长的手指握在掌心里,一边补充了一句:“……我是魔尊,杀人不眨眼,吃人不放盐,你能不能害怕点。”
他们两个交流太顺畅了,余烬年找不到机会插嘴,只能把需要的量写在纸上交给了闻人夜,不过按照他刚才的观察,那个什么魔界的宝贝,让闻人夜拿出来给江仙尊当糖豆吃估计也舍得。
接下来的两三天,余烬年彻底见识到了这位新任魔尊的癖好
他把江折柳的房间像筑巢一样重新布置了一遍。
原本丹心观的每间屋子,都是清净简单的正常陈设。但闻人夜这人……这魔实在是太挑剔了。所有东西全都换过了一遍,连地上都铺了一层绒毛毛毯,金丝银线封边儿,一推开房门,扑面而来的豪奢贵气与浪漫风格。
江折柳坐在屋子里,简直就是这间屋子里中最名贵的那个,一丝一毫都显得美貌惊人。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直到余烬年发现了一柜子的……衣服。
有带禁制的仙袍法衣,也有纯粹名贵皮毛做的披风大氅,还有一些颜色鲜亮的长袍、以珍珠宝石为玉纽的道服,各类各样,数之不尽。
某日例行诊脉,他眼睁睁地看着跟在江前辈身边的那只小鹿掀开了衣柜,抱过来一件就是在修真界都昂贵难言的七重禁制玄色薄绒披风,随口念叨着:“让我看看今天的奇迹柳柳……”
……到处都充满了一股腐朽的灵玉气息。
江折柳倒是很平静地接受现状,闻人夜喜欢在他身边筑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阿楚有一点小小的为他换装的癖好,也不是很难以接受,都好,都还行,都可以,他的心态早已无比淡然,有一种就算明天入土都能十分平静的安详。
常乾和阿楚都跟着他过来,他们两个坐的是第二辆马车,没有跟他同乘。而常乾一过来就被人参娃娃的厨艺吸引住了,最近一直在厨房偷师。
而阿楚不一样,阿楚最喜欢围着他团团转,有事没事凑过来猛吸一口,然后再快快乐乐地去做别的事,反而不像是对修行很认真的样子,倒是在吸他这方面很认真、还很专业。
阿楚坐在窗边按照医嘱配药,把好多瓶瓶罐罐的丹药收集到一起,用纸包好,分成每日每餐的分量,然后伸手摸了一下药膳的碗边儿,觉得温度合适了,才蹦蹦 地往江折柳身边凑,把碗递给他。
江折柳虽然视力没有以前好,但还是很喜欢看书,特别是余烬年这里的艳情话本特别多,他还算没有失去自己最后的乐趣。
江折柳接过药膳,感受了一下分量,觉得那俩人参娃娃可能是憋着要把他喂胖,这怎么一次比一次多。
不过他们做饭确实很好吃。江折柳一边缓慢斯文地吃东西,一边听阿楚嘀嘀咕咕地算日子,最后好像终于算准了,眨了眨眼:“神仙哥哥,你今天是不是该药浴了。”
江折柳动作一顿,抬眸看他一眼,眼睫雪白纤长,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那闻人夜今天不在,就是因为……
“闻人哥哥好像在药池等你呢!”阿楚捧着脸冲他眨眼,“是不是你们可以这样这样,那样那样,然后我就……哎呀!”
他被江折柳敲了一下头。
江折柳慢条斯理地道:“这里的书,你要少看。”
阿楚看着他一边说一边翻那个带插图的艳情话本,鼓了鼓脸,小声道:“那哥哥还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