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黑布层层落下,露出一片雪白的僧衣和长纱斗笠,但僧衣上溅满了血,斑斑点点,如红梅盛开。而笼中人的手脚也被法器锁链缠得紧紧的,勒出血痕。

王文远用折扇推开了斗笠长纱,对着眼前双眸紧闭、一言不发的僧人笑了一声:“明净禅师。”

他是废了很大力气,才把这个兰若寺继承人悄无声息的绑过来的,他师父是前任住持,师叔是现任住持,背景算不得小,但兰若寺弟子常常在外游历,只要他们的佛灯不灭,隐世的兰若寺住持一般不会刻意寻找。

他盯着对方俊秀白净的脸庞,开口道:“这么请禅师过来,确实不大礼貌。”

王文远站起身,在巨大铁笼的上方,用折扇接过来一只剪了飞羽的鹦鹉。

“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知道……兰若寺因果推演术得出的谶言,与我的卦象是否一致?”他顿了顿,清晰明了地问道,“江仙尊的那只佛签上,写的是什么?”

他当日虽然没有去,却从护法的嘴里问出了所有事情,一丝一毫的细微之处,都被他全然记在心中。王文远对自己的占卜之术非常自信,不容许出错。

“禅师,你为何不言?”

作者有话要说:曾经的柳柳:来啊,随便你,弄死了记得给我埋。

现在的柳柳:不行,我会死的。

不得不说他俩的日常好好笑(x)

39、第三十九章

天机阁的驻点有很多, 王文远行踪不定,门派内部有一套特殊的交流方法。

周遭一片安静,唯有一旁的室内水池涌动出细碎的水花声。

这件铁笼的材质极其特别,是一件针对于修士的封印法器。外观虽然锻造的平平无奇, 但效用却十分惊人。

王文远坐在一旁, 折扇上落着的剪羽鹦鹉歪着头看他, 摇头晃脑地蒲扇翅膀。他拿起一截金玉烟杆逗鸟,随意地道:“既然禅师不说话, 那就听听我的卦象吧。”

那只鹦鹉被他烟杆里的烟气一灌,似是触动了某个按钮般,单脚站立起来, 口中学出人声:“命不久矣!命不久矣!凌霄派要完了!他也要完了!”

笼中的明净禅师缓慢抬眸, 看向外面一身道服、神态散漫的天机阁阁主。

王文远见他抬头,含笑道:“禅师,它说得可对?”

明净的手脚皆被锁链绑着, 深深地勒紧肌肤里,缓慢地往下滴着血痕。兰若寺弟子常年在外游历, 他自丹心观与江仙尊一别后, 就只身再入红尘……却没想到早就被人盯上了。

他带着的长纱斗笠被王文远挑开了, 眉心的佛印微微泛光,注视了眼前景象片刻后, 明净才开口道:“王施主, 这是何必。”

王文远自顾自逗鸟, 并未回答, 而是攥着烟杆敲了敲鹦鹉脑袋,这只不会飞的鸟立即蹦 了两下,歪头道:“前所未有之变局!他死之后, 天下大乱!”

鹦鹉说得愈发狂躁混乱,最后歪歪斜斜地扇着翅膀,却飞不起来,一头栽倒在他手心里。

王文远盯着鸟,勾唇笑了一会儿,不知道在笑什么,随后才道:“我在卦象上吃过亏,故而要跟禅师确认此事。我不想惹到隐世不出的兰若寺,请禅师以安危为重,别扯什么天下大义的旗子,我不爱听。”

他说的吃亏是指在丹心观的那一次,他确实因为误读卦象,在余烬年手上吃了些亏。他在王墨玄身上留了一手,而余烬年也在锥心毒粉的解药上留有余地,让他身上的毒并没有完全解开。

但他似乎并没有太过在意,仿佛对这之后跟余烬年的博弈十分期待。

明净静默无声地注视着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脚上勒出的血痕,突兀地道:“王老阁主,是死于镇压妖魔之中。”

他语调清淡平和,却让一直都表现得轻慢随意的王文远目光微凝。

那不仅是老阁主身亡的一战,也是江折柳声名达到顶峰的一役。那时祝文渊亡故不久,江折柳虽修为甚深,声名远播,但到底还年轻。因此那一战是有四大仙门领袖之一的天机阁阁主所指挥的,而因为魔族偷袭的缘故,老阁主重伤陨落,由江折柳接过了后续事务。

也是从那时起,他才真正地成为了众人敬仰的仙门首座。

“老阁主重伤之时,江前辈为其护法三日,夜以继日,几乎耗尽灵气。”明净禅师看着他道,“施主何故不念情分。”

王文远转动了一下手中折扇,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劝禅师不要深究这些恩怨,否则坏了你对江前辈的敬仰。”

明净半晌不语,随后见到眼前之人拉了张座椅坐到面前,居高临下道:“你只要将兰若寺因果推衍术的结果告知给我即可,我不会为难一个隐世不出的佛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