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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静得只剩下两人呼吸的声音,茶叶在热水的冲泡下渐渐舒展开来,淡色水汽缓缓升腾,笼着宋溥心略有些苍白的脸。

傅延昇听见他开口说:“四年前,江晓跟我透露,司氏可能勾结海外资本操控国内股市。刚好,司泽的父亲那时有意锻炼司泽,给他开了一间新的地产投资公司,要招不少人,上面就安排我去应聘管理,但我去时还没有法学学位,所以起初只能做财务,而且是给首席财务打下手。”

“是司氏的泽泰地产?”

傅延昇记得宋溥心比自己就年长一岁,被招安前在四大做了两年审计。但他们这一行大多要复合型人才,江晓觉得宋溥心能力太单一,缺乏竞争力,问了他感兴趣的方向后,便让他边工作边挂靠在r大一位硕导名下修法学。

“嗯,一开始江晓给我的任务也比较简单,他让我观察泽泰的高管和司氏的关系,顺便通过财报分析司氏的部分企业活动……不过,公司虽是司泽的,但他那时玩性重,根本坐不住班,也不管事,十天半月才来公司一次,都是直接和高管开会……”

宋溥心做第二财务,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财务部,一年到头也见不上司泽两面。后来司厉派人来了解公司的运营状况,发现儿子做甩手掌柜,雷霆震怒,当即把人叫回去训了一顿,还动了粗,那之后宋溥心在公司里看见司泽的次数才开始频繁起来。

司大少爷在他老子那儿挨了训,就拿下属撒火,脾气坏得人尽皆知,一言不合还要在办公室里摔东西。一次公司副总不知说错什么话,司泽手边一个烟灰缸直接飞人脸上,砸得人鼻血四溅。财务部屈经理当初也在场,回办公室时脸色还是青的,不知是吓着了还是惊着了,当晚回去就发了高烧,请了半个月的病假,于是次周的周会只能宋溥心代他上。

许是畏惧司泽,周会上无论无论是三十左右的年轻人还是年近五十的老一辈,说话皆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而且整场会议都能听见司泽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们——

“我听不懂,讲人话。”“别跟我扯什么容积率绿化率,我这是地产投资公司不是建筑公司,你说这些是想炫耀你懂得比我多?”“我想知道的是投资回报率!这三个亿我们砸下去,能赚到多少钱?”……

宋溥心默默地边上听,有些意外地发现,尽管司泽脾气暴躁,开会时的商业思路居然是清晰的。他以前还当这人只是被他父亲逼着来公司摆摆架子,原来也不完全是混日子的二世祖。

因宋溥心是生面孔,长得又清秀帅气,那日会上司泽多瞅了他两眼。但大少爷是素来不高看任何人的,也只是多瞅两眼而已。半个月后屈经理回来上班,宋溥心便卸了这苦差事。

不过没隔几日,他又与司泽在电梯口碰到一回。那天他代屈经理去市监局办事,回来恰好见司泽在等电梯。大少爷一反往常前拥后簇,孤身一人,双手揣兜,耷拉着脑袋,看着很是颓丧。

宋溥心走近后,被对方颧骨上硕大的淤青怔得一愣。司泽察觉到他的视线,偏过头来,沮丧的神情一瞬间被凶神恶煞取代,吊着一双薄情的丹凤眼,没好气地骂他:“看什么?没见过我?”

……

后来听说,司泽前一晚与他那群狐朋狗友出去浪,结果有人吸|毒□□被抓,在场的全被带走了,也不知道司泽本人吸没吸嫖没嫖,反正司厉第一时间找关系把人保了出来,回家后自然少不了一顿打,他脸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人事部妆容精致的女同事边打咖啡边说着这些特殊渠道了解到的秘辛,八卦时脸上还难掩兴奋之色,似乎对那种纸醉金迷的生活向往不已。

宋溥心听着却觉得浑身不安,要不是上面安排他来收集情报,跟这种在犯罪边缘反复试探的公子哥还是桥归桥路归路的好。但宋溥心万没想到,一周后他就被司泽点名约见。

“什么?”宋溥心望着眼前传话的屈经理,以为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