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延昇揉了下紧蹙的眉心,问他:“司源集团战略大会我们见面的时候,你们已经是这种状态了?”

宋溥心点头,就是那之后不久,他见到了傅延昇和戚屿,但他那时已经不怎么喜欢跟人说话,也有点恐惧交际,像提线木偶一样,司泽叫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两人住在一起,司泽几乎每晚都不会放过他,但宋溥心已经没了反抗的力气。

他这样温顺配合,却又不知哪里惹到了司泽,司泽几次对着他发脾气,还通过百般刁难来试图激怒他,比如要他替自己更衣,替自己系领带,挑剔他选饰品的审美等等,宋溥心都不为所动。

一日两人在办公室里,宋溥心给司泽泡茶,司泽随意地说,方茂地产现金流断裂,手上项目停摆,公司很可能面临破产,而方总的妹妹为了帮她哥度过难关,已经求到圈子里一个臭名昭著的渣男富二代头上去了。

宋溥心听得浑身一僵,沸水从茶壶里溢出来都没发觉。

司泽疾言厉色叫了他一声,为防止他被那滚水冲到,还下意识去推他,结果反而把宋溥心吓得一惊,一缩手水壶“哐当”砸在地上,茶水溅得到处都是,宋溥心却还像傻了一样还站在原地。

司泽急着绕过去问他有没有烫到自己,不聊宋溥心被他一碰到就抖。司泽也愣住了,面色一沉松开了他。等叫了人进来收拾完,司泽才低声问宋溥心:“你是不是很怕我?”

宋溥心说“没有”,司泽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两秒,当晚叫宋溥心自己回槐安路,一夜未归。

司泽不回去,宋溥心就一个人睡,他也不多问。这样过了几天,一日半夜司泽回来,把宋溥心从被子里挖出来闷头就吻,吻着吻着宋溥心尝到了一股咸涩的味道,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是司泽在哭。

他听见司泽问他“为什么”,还压抑着痛苦说:“你希望我怎么做?”宋溥心只当司泽喝醉了,迟钝地不知道怎么回应。

那晚之后司泽又好些日子没回去,两人只有白天在公司里见面,司泽也会经常看他看出神。但无论司泽晚上去不去找他,宋溥心的状态都没有好转,他的食欲越来越差,经常吃点东西就反胃,为了维持体力常靠喝超市里卖的功能性饮料度日,人在几个月间迅速消瘦下来,轻飘飘跟纸一样。

平时吃饭司泽也会逼宋溥心多吃,宋溥心照吃不误,吃完却直奔洗手间,吐到苦水都出不来为止。这情景把司泽身边的人都吓到了,一次黄骏文见状还酸溜溜地说了一句:“不知道的还当他怀上了呢。”

司泽闻言反手给了他一巴掌,满脸的烦躁与煞气,黄骏文都被打懵了,自此不敢再说宋溥心半句闲言,而司泽之后也没再逼宋溥心吃过什么。

姜世庆知道宋溥心和司泽的关系后,虽然对他的态度也有点怪怪的,但见他这样,也难得关心起来,私下时还安慰他多吃点,别想太多,说司总很在意他,当初为留下他甚至给司董下了跪。最近一阵司泽不回槐安路也是感觉到宋溥心心情不好,不大想见人,所以天天在外面借酒消愁云云……但宋溥心的反应却很麻木。

这天晚上下了班,司泽难得开车载宋溥心一起回去,路上宋溥心听司泽说冯晴跟丁饶分手了,他只低低地“哦”了一声。

司泽有点意外:“你不是很喜欢她吗?”

宋溥心方才也是迟疑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谁和谁分了手,然后想起前者是自己的初恋,但他回忆不起来自己为什么喜欢对方了。他随即又想起司泽曾拿对方威胁过自己,甚至感觉有点荒谬,因为这时他觉得冯晴对自己来说就像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但他犹记得自己当初是很在乎她的,想起心里的水晶罩子,打算掀开来回顾一番,却惊愕地发现那片本该茂盛的花园早已满目疮痍,而水晶罩子也早已被司泽用来捆缚他的荆棘磨得斑驳不堪,无法透光。

他心下一片荒凉,觉得自己活在这世上也毫无所求,此时坐在车里,想的却是那天飙车时司泽怎么没干脆带着他一起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