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什么好开心的。”聂丰璇淡淡地回答了他。
“那刚刚白秀泽说的那些……”
“你相信他? ”聂丰璇吊起眼角瞥了他一眼。
“不信。”柏洋只短暂地犹豫了一秒就斩钉截铁地回答了,“我的记忆出现了偏差,他又 明显带着目的来找我的,他说的话并不具备可信度。”
“那我说的你就信? ”聂丰璇对这个问题的答案突然充满了好奇。
柏洋拧眉,轻叹一口气,意识到自己想从这人口中得到回答的想法本身也有问题,他很快 就选择放弃了。
“我和白秀泽的目的差不多,他是想给你植入一段虚假的记忆,一个暗示。我嘛……”聂 丰璇有点儿故意试探吓唬他的意思。
柏洋后退一小步,摆出了防备的姿态。
植入虚假记忆的说法让他备感惊讶。加上聂丰璇说他和白秀泽目的相同,他当然下意识以 为这家伙也想这样对自己。
聂丰璇的眼神落在了他的双腿上,自嘲地笑了笑,语气变得越发冷漠:“放心吧,即便我 想,现在也无力实施……”
柏洋在他身后认真打量他起来,很快就看到了他衣服上好几处不甚明显的血迹。
“你受伤了?”柏洋慢慢靠近聂丰璇,手试探着往他腰窝处一个看上去像个黑窟窿的地方 靠过去。
他应该没看错,虽然在黑衣的掩盖下一眼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仔细一瞧那里确实是个拳头 大小的窟窿,伤口周围和衣服粘粘在一起,窟窿边缘有着一圈黏糊糊的黑胶泥一般的血迹。
之所以确定是血迹是因为他闻到了淡淡的腥气。
聂丰璇此时扭过头来盯住了他的动作。
柏洋停下手很肯定地说道:“你伤的挺严重。”他的眼睛往下盯住那处窟窿。
聂丰璇半挑眉,完全转过身来将正面面对他。
柏洋近距离看见他正面躯干上好几处触目惊心的伤口,脑袋本能往后缩。
一杯白水送到他眼下。
“喝水?? ”
柏洋木然接过水杯,神情略有些不自在:“你该处理一下伤口的。”
“用不着。”聂丰璇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伤的从来不是躯体。可他明明也没有能够跳 动的心脏,却有一种名为悲痛欲绝的情感不断在体内发酵扩散。
从他没能等到任何一个存活下来的族人与他汇合那时开始,他头一次有种即将被命数造化
抛弃的可怕念头。
哪怕只有一瞬间,这样的念头也让他明白自己的意志和他的族群一样正在走在急速衰败的 路途上。
意志一旦松懈就宛如洪水决堤一泻千里。聂丰璇回过神来已经主动找到了柏洋,并趁机将 他抓了过来。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柏洋并不清楚此刻聂丰璇的心理,他只是单纯的觉得伤成这样必须得采取救助措施罢了, 这是一种只看当下的情形中必然拥有的同情。
聂丰璇在心里自嘲:如果他现在还记得自己曾经对他做过的事估计看都不会看他一眼吧。
他竟然沦落到必须从柏洋身上汲取同情来修补颓败的意志了。
也许此刻,整个龙城只有他一个聂氏族人了吧。
聂丰璇盯着柏洋四下寻找救治工具的背影,又一个念头汹涌冒出。
那就把他变成自己的同族吧!
踽踽独行并没有他想象当中那么的无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