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过回来找你。”纪敬低声说:“地震之后……我有想过去找你。”
纪弘易一怔,“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因为后悔,后悔当时没有去找你。”
纪弘易的眼神黯淡下去,他又何尝不后悔?可是他害怕自己功亏一篑。他消耗许多精力、时间,才能再度习惯在痛觉缺失的世界里生活。他害怕自己一旦见到纪敬,噩梦又会重演。
尽管地震发生后的无数个不眠夜里,他都在幻想另一个平行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他的疼痛感知正常,而纪敬也不是城外贫民窟里一个没有名字的小孩。他不需要自我伪装,也不必提心吊胆地计算自己和纪敬之间的距离。
纪敬的喘息声沉重,仿佛在肩上背了千斤的重担。
“你一点都不想我吗?”
纪弘易呼吸一滞,好像再一次站在了天平的中央。理智与情感来回摆动、拉扯,他问自己:说一次实话会怎么样?说一次实话,世界当真会坍塌吗?
天平逐渐向一侧歪斜。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自己到底费了多大的力气才从牙关间挤出一个:
“想。”
纪敬松开了缠着他的手臂,他捧着纪弘易的脸,点点星火在他眼中雀跃,“我……我没听清……哥哥,你能再说一次吗?”
纪弘易一头栽进纪敬深沉的目光之中,他的喉结紧张地滚动了几下,两片薄薄的嘴唇微微张开,他像个咿呀学语的小孩一样,吐出了几个不常使用的字眼:
“我有想你。”
有想过你,不止一次;也为你掉过眼泪,不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