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老友的目光忧心忡忡,显然安不了心,对他充满了不信任。

郑平仔细想了想,发现祢衡的“放心”确实毫无信誉可言。

于是他加了一句话,既对自己之后的改变做一做铺垫,也算是对孔融这位老朋友的提醒:

“唇刀笔剑,皆为攻诘利器。若反伤自身,反而不美……昔日辜负文举的美意,是衡之过错,今后当权以利弊,言之有度。”

听到郑平说出这番话,孔融大吃一惊。

经过一阵认真的打量,他在郑平的嘴角发现一块不甚明晰的淤痕。

“是谁伤了你?”孔融的眉毛蜷成一团,“难道是司空?”

郑平没准备让曹操背黑锅,把昨天晚上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孔融听完勃然大怒。

“曹操还未有表言,便有人逞狠行凶,做此等不入流之事,王法何在?”

再一想自己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好友经此变故竟然开始反思己身,决心“自抑”,孔融既觉得欣慰,又有几分慨然,看向郑平的目光变得无比复杂。

郑平一见到孔融那仿佛舐犊老牛对自己离家的小牛露出的湿漉漉的目光,就知道对方必定脑补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并且完成了自我意识的升华。

他沉默片刻,实在觉得这样的眼神令他如芒在背,主动转移话题:

“适才见文举步履匆匆,可是有什么要事?”

孔融这才想到自己刚才走得太快,不知道仪容有没有受损,连忙拭去脸上残留的汗渍,整理衣襟,扶正冠帽。

“倒无其他,我今日应卯,听到你昨日……”说到这,孔融咳了一声,迅速改了口。

郑平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是他在“上班”的时候突然听到 昨天傍晚祢衡借着给曹操道歉的名头,冲到曹操府上敲鼓辱骂,于是被吓得魂魄离窍;又听祢衡被曹操传召,以为曹操想把祢衡咔擦一下砍了,便顾不上唤车,拔腿跑来,结果在路上正巧碰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