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但终归逃不出钱财名利,传教证道,突破自身……目的或许不同,但仍有相同之处。”傀师语速和缓,仿佛真的要和霁涯论道。

霁涯问:“哪里相同?”

傀师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他:“人只有一条命。”

霁涯嘴角抽了抽,冷漠道:“是啊,人被杀就会死。”

“哈,所以在下大胆归纳,世人皆是为了活着,或是为让他人活着。”傀师笑道。

霁涯觉得很有道理,又好像哪里不对,就像每过六十秒你就失去一分钟的性命一样。

“苍 界天赋平庸者或能达到筑基,稍有天赋者能可修至金丹,勤加努力也至多元婴,做一方掌门,三百年后仍要面临天人五衰,化为黄土,与凡人的一生又有何差别?”傀师抬手接下一片绿叶,掌心一翻,绿叶掉下时已然枯萎。

霁涯暗忖他连凡人的一生都没活过,说这太早。

“无数人不甘于此,或是寻求灵药,或是探访秘境,更有机缘巧合者遨游宇外到达他界。”傀师话锋一转,“但他们现在何处?可真正凌驾众生之上,再不受生老病死的束缚?他们哪怕为此付出性命也没能做到,但我不同,我做到了……或者说,将要做到了。”

霁涯皱起眉,试探道:“您这是要长生不老的意思?”

傀师脸上的微笑比起眼中兴奋简直是平淡如水,让他的表情割裂般诡异:“只有摆脱肉躯,才能不受世上规则限制,我钻研偃术数甲子,甚至一度放弃,但我最终成功了,我会打造出世上最完美的偃甲傀儡,再也不受这身皮囊所困!”

“恕我不能理解。”霁涯心说这就是个变态狂热科学家啊,他面无表情且毫无同理心地说,“我分神期,也算半个仙门中人,基本不用为寿数发愁,你和我推销这个是不是搞错用户群了。”

“分神期如何,大乘乃至渡劫又如何?”傀师握紧了拳,露出一种深切的厌恨,好似在看腐肉蛆虫,“看来你我终究不是同路人,那就请你和幽冥阁少主回去吧,你们既然是来救人,想必也不愿看见纵生塔血流漂杵。”

霁涯若有所思地对上傀师的眼神,忽地明白过来,傀师憎恨的根本不是死亡,而是这副肉身,他无比推崇偃甲,似乎连看着有血有肉的人都感到恶心,扶他一下都洁癖似的洗了几遍手。

“我很好奇阁下为何这般自信,既然说出我非霁霞君,那怎知我不是个喜欢和人同归于尽的疯子呢?”霁涯低声问。

傀师意味深长地道:“你不是霁霞君,但你仍是你,你有仁心,你能救蔺沧鸣一次,你一定会想救他第二次,第三次……然后你就会为我找到他。”

霁涯阖了下眼,在听到蔺沧鸣时又忍不住烦躁,怎么哪里都有蔺沧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