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沧鸣手背崩起两条青筋,霁涯随后又赶紧补充下句:“这火铳是什么材质啊,不像金铁晶石,极为坚固又隐隐有灵力流转,光泽暗蕴,必然是上品法宝。”

“放下。”蔺沧鸣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

霁涯把晚雨铳搁回桌上,看见枪柄处有两个小字,还没等看清就被蔺沧鸣拿了回去,从中一折别回腿上。

蔺沧鸣的面具在这时就十分有用了,薄红在耳根处晕染开,霁涯只能看见他抿得漠然的唇线,便露出一些小得意来,脚步轻快地绕过地上污渍,施了净尘诀清理现场。

“主上,方才嘉鸿真人的话很有意思。”霁涯又去浴间找了个抹布,挽起袖子擦地。

蔺沧鸣看了他一眼,霁涯做起这些粗活轻车熟路,也不嫌弃,他却有些不是滋味,催促道:“别擦了。”

“哦,也对。”霁涯想了想恍然大悟,“床上还有一个呢,待会儿再弄脏我岂不是白干了。”

蔺沧鸣眼角微微抽了抽,他当着师尊的面手段残忍的杀了师伯嘉鸿真人,而他的师尊不仅不为所动,还觉得他会再用一次。

他在这一瞬间有些恍惚,好像霁涯是什么幽冥阁元老一样,再恐怖的手段都习以为常,是他大惊小怪,在心里翻搅无用的担忧。

“……嘉鸿真人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相。”蔺沧鸣的语气有些不真实的飘渺。

霁涯甩着手点头:“没错,他口中的傀师和……”

“霁霞君若有恨,也该是恨蔺家血案的凶手。”蔺沧鸣低低地说了一句,怔了怔,抬起头来,“你方才说什么?”

“呃,没什么,还是问问那位姑娘吧。”霁涯转移话题,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他们的重点难道不是傀师吗?次之也该是男主的下落,和霁霞君有什么关系。

蔺沧鸣疲惫地托着额角,手指插进发间,九冥玄阴火的反噬又发作起来,痛苦可以忍耐但扰得心烦,趁着霁涯去扎醒那个女子,便压着胳膊趴在了桌上。

自从在万窟崖睁开双眼,脑中那根弦无时无刻不在绷紧,修炼自己厌恶的秘笈,摆弄毒药以身饲蛊,他已经做出为了找到凶手无所不用其极的觉悟,但霁涯却不断挑战他的决心,转移他的注意,让他情不自禁地放松,徒留一身卸下防备后的倦怠,又生出危险的沉溺和满足。

蔺沧鸣听着霁涯问话的声音,依然是千变万化的谎言和伪装,似乎连他记忆中的霁霞君都只是其中一面而已。

听了嘉鸿真人的话,他反而有了一个近乎可以麻痹自己的猜测 霁霞君正是为让嘉鸿真人如此相信,才表现的怨怼嫉恨,让嘉鸿真人放弃除掉自己,他的师尊中了傀师的蛊,被掌门时刻监视,玉霄派之外还有诸如枫林派,颖州严氏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