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光斑缓缓散开, 蔺沧鸣终于看清他身处何处, 地面铺着坚固的石板, 暖洋洋的风从身后吹来, 回廊的柱子上挂着明亮的灯笼,回过头就能看见半空交错的索道和火山脚下流淌的橙红脉络。

他正在纵生塔顶,稍微一怔间,手中提着的晚雨铳就被傀师拿走,

蔺沧鸣没做什么动作,只是背过手去淡淡地说:“纵生塔已经被幽冥阁围的水泄不通, 你用过这次传送阵法, 幽冥阁必然有所防备,下次就没这么容易了。”

“来的人越多越好。”傀师不以为意,伸手向前示意了一下,“真是想不到蔺兄与云寄书竟是朋友,他那般嫉恶如仇,真不知如何容忍一个南疆邪派阁主的。”

蔺沧鸣藏在斗篷下的手蓦地一紧,面具遮住了他一闪而逝的怒意,意有所指道:“家父确实交友不慎。”

“不必含沙射影。”傀师笑了笑, 他走在前面并不担心,伸手打开塔顶通往内部的门,蔺沧鸣身后跟着三个黑衣人,就算没被封住灵力也无处可逃,“毕竟我也曾看望过你,如果他肯交出还念草,我还能叫你一声贤侄,正式邀请你来纵生塔参观。”

“是家父不肯用还念草交换解药,还是你那时尚存一丝良知,犹豫令你错失了机会?”蔺沧鸣冷笑一声,“易双呢,之前那个你若是修不好,应该还有替补吧,我临死之前是否有幸知道他是如何说服你的?”

傀师突然停下脚步,骤然回过头来抓住蔺沧鸣的领子,凶相毕露沉声威胁:“易双只有一个,我们之间从未有过分歧,谈何说服,你最好少打无用的小算盘,挑拨离间毫无用处,乖乖闭嘴我还能放你多活几日。”

蔺沧鸣抬手扣住傀师的手腕,傀师却松手甩开了他,边拿帕子擦手边打量着蔺沧鸣,调整表情平静道:“差点忘了,你这件斗篷也是上品法宝,脱了吧。”

身后的黑衣人上前想要动手解蔺沧鸣的斗篷,蔺沧鸣闪了半步:“我自己来……是你。”

黑衣人听见蔺沧鸣稍微扬起的尾音,干脆摘下兜帽面罩,礼貌地轻轻低头:“幽冥阁少主,蔺公子,好久不见。”

“想叙旧吗?我备一间茶室如何。”傀师似笑非笑地说。

蔺沧鸣解下斗篷扔给严玉诚,严玉诚叠了两下搭在手臂上,诚惶诚恐地解释道:“在下在幽冥阁备受侮辱,严氏也被幽冥阁要挟敲诈,如今见到蔺沧鸣也有沦为阶下囚的一日,一时激动罢了,就算要叙旧,也是回敬幽冥阁手段的‘叙旧’。”

他说着偏头看了看蔺沧鸣,适时露出些许怨恨和幸灾乐祸。

“哼,我对你们和幽冥阁有什么恩怨纠缠不感兴趣。”傀师无所谓地说,“在我动手之前,他不能有半点损伤,左右都是要死的,你也没必要刻意报复。”

“是,易先生。”严玉诚顺从地答应,“等先生功成之后,长姐稳住严氏局势,想必也十分乐意前来祝贺,一叙当年救命之情。”

傀师稍稍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头道:“嗯,带他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