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高临下，对她露出一个嘲讽的笑：“说这么一大通冠冕堂皇的话，你在愤怒？还是在审判？小鹿御小姐，你以为你是神吗？”

可是，小鹿御铃子却在这一刻感到了席卷而至的，针对奈亚拉托提普产生的愤怒。

总觉得她在透过自己看别人……自己只是她承载目光的容器。

“……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

「玩家请注意，玩家请注意，横滨建设度正在下降……95％，90％，85％……」

“我要去帮姐姐……你们这群成事有余败事不足的混账，别来碍事！”

小鹿御铃子的目光没有移开一寸。

依旧是安静。

“小鹿御小姐，别轻举妄动哦。现在的你是伤不到我的，也碰不到我的，而我受到一点小小的惊吓，都会毫不犹豫地引爆这艘邮轮。而你的背后，是你的城市。你能保证它不受到任何波及吗？”

为什么他不引爆这艘邮轮？是他不想吗？是他按了没反应啊！

羂索轻笑：“小鹿御小姐，你还是这么傲慢啊……但你现在的处境，和当时的处境早已截然相反。我可是明白的，此刻的你失去了什么，我又得到了什么。”

“小鹿御小姐——你要听听他们的哭喊吗？”

脑门上贯穿着一条黑色缝合线的男人对她伸出手，宛如舞会上彬彬有礼的邀请。

“小丑，或者踏脚石。这两个意象，请你自由选择一个吧，羂索先生。”

「系统正在为您结算中……横滨建设度回升至95％！」

小鹿御铃子点了拒绝。

“当时你插手咒术界的事情时，有没有想过这一天呢？你珍爱的城市被我毁坏，你爱护的普通人的生死也在我一念之间。”

羂索很自信——既然小鹿御铃子能得到恶神的垂怜和喜爱，那他也不会太困难才对。

他的话尖锐而刻薄。

“他们理所应当活着！”

苍白的脖颈上是艳丽的，形状扭曲而不可名状的红纹，身后的触手如孔雀尾般散开屏障，充满威慑力。

羂索的心情因为小鹿御铃子的语气变得不愉。

他越说越兴致勃勃：“前几天，你是不是和一个小女孩说了话，还接过了她送给你的花？她现在就在这艘邮轮上。你想救她吗，小鹿御小姐？”

它在明晃晃地告诉她，这是一道选择题。

“复仇？就凭你小孩子过家家的手段？凭这股根本不属于你的力量？羂索。”

“放心。没有人会比我的信徒更重要。”

羂索不甘心：“我不明白……祂不是抛弃你了吗？你不是和祂为敌吗？祂为什么还会选择你？！”

她在空中不断移动自己的位置，快到只留下一道闪电般的残影。

灰白发尾的少年双手插在黑色长外套的兜里，神色里写满对弱者的不满和轻蔑。

猩红的触手顺着她的面颊缓缓爬动，长发披在她的脊背上，一瞬间长到了小腿的位置，如水流般缓缓飘动。

他从没见过这么不靠谱的盟友！

他从没有合作过这种反水得这么快这么果断的二五仔！

他从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神！！！

看到头顶那根猩红色的巨锚直直往下坠，羂索咬着牙，当机立断，转身就想要跳进海里逃走——

他们间存在扭曲的羁绊，所以这种隐晦的偏爱，在一开始就存在，存在于最开始那一步步看似无可奈何的退让中。

羂索微笑着宣告。

实际上，他们很早以前就见过面。

祂现在却像是没事人般协助她，撤掉了那层阻挡她的屏障，伸手慢悠悠地环住她。

——为什么要在他们博弈时选择别人？

这似曾相识的待遇让羂索面如死灰——他知道，他真的完蛋了。

「任务状态：成功」

12月19日，中午12:30。

“虽然不知你们暴动的原因，但我想去帮我的妹妹。她是我在世唯一的亲人，我存在此世的意义皆系于她一人。还请诸位不要见怪，行个方便。”

她的皮肤很白，那双金色的眼睛如同流动的金属，藏在眼尾和眼褶的红痕，在此刻如同烫伤的烙印般鲜明起来。

他使用蛛丝缠紧对手的躯体，高高吊起，却没有分泌溶解对方的毒素，累阴郁地开口。

他毫无感情地，专注地注视着小鹿御铃子。

“妈妈……妈妈！妈妈你在哪里，我好害怕……我要回家！”

“他们是普通人，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他们不应该和阴谋诡计之类的东西扯上关系。”

有人惊呼，有人大哭，有人面色大变，有人不顾一切冲向港口，但所有人都看到——

羂索看到了小鹿御铃子猛然抬起的脑袋，也看到了那双疯狂燃烧的眼睛。

“羂索。”

羂索不爽地“啧”了一声，重新让小女孩变回了神色空洞的状态，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消融在了空气里。

“奈亚拉托提普大人，您在吗？”

邪神的触手，缠上了她的身体，也缠上了她的大脑神经。

“妄图取代我的位置，妄图毁掉我的城市，妄图成为第二位玩家加入这一场游戏。不管是哪一点，都能置你于死地。”

额前留着狗啃刘海的白发少年，四肢异化成老虎的模样，尖锐的虎爪和毛茸茸的表面形成鲜明的对比，不同于在小鹿御铃子表现出的无害——

一秒，两秒……

比起这个……他更担心小鹿御铃子真的会对此有所反应么？

她会来吗？她会上钩吗？

他看到小鹿御铃子的双眼，被杀意和愤怒同时充斥，饱胀到像是下一秒就要破开，眼眶骨的周围是更加艳丽的红。

不等小鹿御铃子数到三秒，她听到了黑暗里，不可名状中那喁喁低语。

神的傲慢……不允许违反自己亲口许下的承诺。

所以，从接到系统任务的那一刻开始，小鹿御铃子就开始了表演。

但奈亚拉托提普和小鹿御铃子间的事没有结束。

“我等很久了。”

羂索忍不住去想……

当时钟的分针指向三十，暗组织的基层成员们正带领着惊魂未定的普通人离开港口，低声安抚他们的情绪时——

红色高马尾的天才剑士，伸手轻轻摩挲着单边日轮花牌耳坠，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失去神志的黑手党，通透世界让他能看破所有人的弱点。

“你把人命当成什么？”

那是一场无比绚烂的爆炸，烈到发白的火光刺到人连眼睛都睁不开，明明那么可怕，又因为阻挡的人变得那么温柔。

小鹿御铃子笑了起来，却没有为他解答问题的意思。

“这么大不敬的想法，真是贪心的信徒啊……又要和我立下赌约，立誓驱逐我，又不允许我寻找趁手的工具。这场游戏要如何公平？要如何进行？”

羂索思考着这个非常实际的问题。

正是那个送给这座城市的首领一束百合的小女孩。

要是奈亚拉托提普临时反水怎么办？

不，不会的。

但解法如何，取决于她的想法。

童磨半睁着那双七彩色的眼睛，一旦不在小鹿御铃子面前，他的情绪如同干涸的河塘，笑容透出一种虚伪的轻快，如同玩弄猎物而不是一击必杀的狐狸。

暗组织和咒术界倾巢出动，寻找他们的首领。

里世界一时间人人自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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