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思成的内心逐渐坚定“你还是太年轻,这种事,交给爸爸吧。”
司辰看见了那两条消息。
首先是给季楚尧回了句“怎么突然到白帝城了?”
对方没有回复。
他把资料放回原处,走出学校的图书馆。
司辰来的时候天还没亮,但现在头顶的太阳高悬,已经到了中午。
司辰搭乘学校的公交车,往宿舍的方向走去。沈雁行有提过给他在校内配个司机,但司辰觉得过于铺张浪费,没有答应。
等在车上找到空位坐好,司辰这才拿出手机,点开了沈雁行发来的资料。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张“死亡通知书”,黑白的。
上面贴着的照片很熟悉,中年人,戴着眼镜框,脸上的笑容温和,长相在这个充斥着基因改良的世界只能说是毫不起眼。
死因未定,初步判断是遇到畸变种。
司辰看向了死亡时间,16年前。正好是他养父升职,被调去安全区的那一班车。
司辰的意识空白了一瞬。
他的身体僵硬,手指划过屏幕,一连三张死亡证明,盖着公章。
他有段时间的确恨过自己养父母。
司辰知道这不应该,可是他控制不住。
他童年的噩梦是一辆车。红色的,父亲开车,载着母亲和哥哥,他在后面一边哭一边追,想让爸爸的车开的慢一点。
但那辆车一直没有停下,司辰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消失不见。
他每个夜里都是哭着醒来的。
司白华曾经说过要回来接他。司辰把这件事告诉过照顾他的义工,义工说了出去,于是抚养院里的所有小孩都知道会有人来接他。他被羡慕的同时,也被孤立了。
第一年没有人,第二年还是没有,第三年也一样。
周围人的心态也从羡慕变成了嘲讽。他分到的食物里总有石头,他的床和枕头永远都是湿的。他坏了一只眼睛,他的咳嗽越来越严重。
终于有天,司辰在梦里追上了那辆车。他欣喜若狂地拍着车窗,忘记了疼痛和疲惫,想和以前一样,跟妈妈撒娇。
但妈妈只是转头,瞥了他一眼,淡淡地收回了视线。
他又去求哥哥开门,哥哥说“抱歉,车上已经没有位置了。”
然后,爸爸把车开走了。
那之后,司辰再也没有做过这样的梦。
司辰不知道自己发呆了多久,他回过神的时候,长生渊正用触手擦着他脸上的泪。
它的声音细细的“妈妈……别哭……”
但司辰的泪好像擦不完一样。
长生渊有些着急了,它用触手捂住了司辰的眼睛。可那些温热的液体依然从缝隙里溢了出来,又热又潮湿。
校车到了终点站。
司辰走下车,一个人站在树荫下,头顶的阳光很炽热,他却感受不到一点温度。
这份报告很长。
司辰回到宿舍,把里面纸质文件都打印了下来。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
一张张白纸铺满了地板。司辰的眼眶依然泛红,但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
司辰的感情内敛至极,很少大喜大悲。以至于悲恸的情绪几乎已经充斥了整个心脏,他却依然给不出什么生动的反应。
他只是觉得有些疼。
司辰在基因博物馆里,见到过司白华和司雎鸠留下的痕迹;他不愿意相信只是巧合,但三张死亡证明就摆在他面前。
因为这辆车是“在路上失踪”,自然不会有乘客的遗体。而事情发生在16年前,时间早就掩盖了一切证据。
如果司辰继续调查,大概能看见第二层真相,那就是养父母锒铛入狱,被判处死刑。
司辰不愿意相信这就是事实,可是伪造这些证据的成本太高,他想不出伪造资料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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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僵硬地拿出手机,打字时候的手都在打颤。
司辰只给季楚尧发了一条消息“我想见你。”